秀瑤抬眼看著他,他眼神清亮,同時也有點清冷,就好像沒有陰翳卻也沒有陽光的地方,有點矛盾,有點神秘。
“齊風,如果是你自己的死,你也會這麼坦然嗎?”可能她只是普通人,所以對於齊風這樣異於常人的人,她覺得很神秘。
齊風點點頭,“是。”
秀瑤嗯了一聲,輕輕地喃喃道:“我就不能。”死過一次,她對死亡還是難以釋懷。
這句話讓齊風想起了當日的一個場景,那春寒料峭的風裡,春水是很寒冷的,他沉到水底找到她的時候,看到的是冰冷僵直的一具小女孩的屍體,他都想過不再伸手將她撈起來的。反正已經死了,救起來也沒用。可那時候她突然就睜開了眼睛,在冰冷而清澈的水裡,那雙眼睛,純粹的像是無瑕的水晶,在水裡那麼明亮。於是他伸出手,將她抓了上來。
她有著很強的求生**,這點他深有體會,很好,很好,真的很好,讓人能感覺到一種對於生命的敬畏和感動。這是他之前不曾體會過的。
“我送你回去吧,時候不早了。”齊風看了她一眼,然後進屋又拿了一件厚厚的羊皮大襖遞給她,“要不要去跟你大哥說一聲?”
秀瑤搖搖頭,“不用了。齊風,他們會很安全的對嗎?”
齊風嗯了一聲,“是的。”
秀瑤就笑起來,“對了,我還帶了東西給大哥呢,結果一時間慌慌張張地竟然忘了。”給大哥的包袱還在她手裡呢。
她從中掏出小布袋,遞給他,“這個是地瓜炒出來的地瓜豆,挺好吃的,送給你吃吧。”她看他光著手,沒有戴什麼保暖的,那細長的手指凍得通紅,便掏出一副手套,“這個也送給你,騎馬的時候就不冷了,包袱麻煩你幫我交給我哥哥吧,桃源村的秦業。”反正娘給大哥帶了好幾副過來,一個月的時間大哥用不完這麼多。
他雖然比大哥小,可個子差不多,長手大腳的,這手套戴著也差不多。
齊風沒有拒絕,應了一聲,接過去,“謝謝。”然後勾起手指吹了聲口哨,他的馬就自己小跑過來,齊風朝她伸手,“走吧。”
要跟他騎一匹馬?雖然她是小姑娘,在別人看來沒什麼,可她自己心裡卻有點彆扭,齊風也是青春少年,男孩子女孩子,總歸是不那麼方便。
齊風看了她一眼,隨即轉開視線,道:“你等等。”說著,他去那邊讓人趕了一輛馬車來,“騎馬太冷了,坐車吧。”
秀瑤為自己之前的猶豫有點不好意思,其實有什麼打緊的呢,他送她,她還那麼多毛病,真是要命。她道了謝,然後上車,因為沒有上車凳子,他就伸手插在她腋下將她直接提了上去,那感覺,跟提只小雞差不多。
秀瑤立刻拋棄了所有的彆扭,不滿道:“喂,我自己能上,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提來提去。”
齊風笑起來,看著她,眼睛亮亮的竟然含著笑,“你不就是小丫頭嘛。”
秀瑤嘟囔道:“我才不小呢。”
齊風躍上車坐在面前趕車,走了一會兒,秀瑤探頭出去,發現不是來時候的路,忙道:“喂,你走錯了。”
齊風道:“沒錯,這條路近,走官道半夜也到不了家。”
秀瑤圍著羊皮大襖靜靜地坐著,馬車走得很快,卻不怎麼顛簸,一是車好,另外這條路上枯草遍地,減輕了震動,當然,也可能是齊風趕車技術好。秀瑤胡思亂想著,身子跟著車有節奏地左晃右晃。
就算是近路,冬天的夜還是來得早,申時末就已經黑了。
一路上秀瑤沒怎麼說話,齊風也沒開口,快到桃源村的時候,齊風才道:“一會兒就到了。”
秀瑤嗯了一聲,掀開前面的車簾,天已經黑了,清冷的夜,月亮卻異乎尋常的亮,雪光反射了月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