嬌。
這下倒好,村子裡的人看著這處,叫得更慘了——
“鬼鳥!果然是鬼鳥,你看,它停在半空了!”
“對對對,就像那裡有什麼東西能讓它落腳似的,可那處什麼也沒有啊,它怎麼還能停著??”
原本用了障眼法是想悄無聲息地進村,被這傻鳥一攪合,他們三個活似是來遊街的,全村都盯著這處,神情警惕至極,若不是忌憚著“鬼鳥不好惹”這種流言,怕是早就掃帚釘耙地戳過來了。
偏偏這傻鳥還不消停,它似乎半點兒不怕生人,歪著腦袋饒有興味地看著不遠處那些村民,在他們嚇得直哆嗦時,又添磚加瓦地叫了一嗓子:“哎——”
一波三折,尾音還顫顫悠悠的,別提多討打了。
薛閒對這聲音敏感極了,二話不說,攛掇著鳥主人給這倒黴玩意兒封了個禁言符。
黑鳥:“……”
它似乎天生跟薛閒不對盤,烏溜溜的黑豆眼瞪著吹耳旁風的某條龍,炸了一身毛,伸著脖子就要用尖尖的鳥喙去啄他。
薛閒手正欠著呢,當即兩指一動,夾住了那鵝黃的鳥嘴,將它朝自己面前拉了拉,幽幽道:“我閒來無事之時,最愛捉一兜鳥烤來吃了。這荒郊野外的我也不講究,生的熟的都無甚所謂,拔了毛就能下嘴。”
黑鳥:“……”
遭到了生死恐嚇的黑鳥呆若木雞地僵了半晌,小心翼翼地晃著腦袋將自己的尖喙從薛閒指間抽了出來,而後憋了兩汪淚看向玄憫。
薛閒一見這扁毛小畜生居然還知道告狀,頓時也抬眼看著玄憫。
玄憫:“……”
堂堂一條龍,居然閒到跟一隻鳥互啄,也是種能耐,只能說薛閒這名字還真沒叫錯。
玄憫約莫也沒想到會碰上這樣兩面夾擊的場景,頗為無言。
薛閒倒也不是真要跟這鳥崽子爭個高低,他只是藉著這由頭,想將他和玄憫之間略顯古怪的氣氛往正路上拉一拉,畢竟這一路上玄憫都不曾開一句口,簡直比以往還要寡言。
不過他剛瞪了玄憫沒一會兒,就見玄憫掃了他一眼,抬起手蓋住了他的眼睛。
玄憫的手掌並不柔軟,因為清瘦的關係,手指骨抵住了薛閒眉弓和鼻樑。也不知他那除塵咒熟練到了什麼境地,即便在那竹樓裡受龍涎侵擾發了一夜淋漓的大汗,他的手卻依舊幹而潔淨,甚至還帶著那片野林的草木氣,清淡而溫熱。
薛閒覺得自己簡直是伸手掘了個墳,本想將那點古怪感拉回正途,結果被玄憫這意味不明的一遮眼,反而更怪了……
其實身為紙皮人時,他也沒少被玄憫捂臉遮眼,他本意約莫是“眼不見為淨”,但是換了種形態,味道就有些變了。
也不知玄憫在此期間對那黑鳥做了什麼,薛閒沒聽見他開口誘哄或是訓斥,卻聽見那黑鳥撲騰了兩下翅膀,又默默安分下來。
他在手掌遮掩下的黑暗里老老實實站著沒動,只眨了一下眼睛,眼睫從玄憫的掌心和指腹掃過。
玄憫指尖一動,撤開了手。
他也不看薛閒,似乎依然是“眼不見為淨”的模樣,淡聲道:“行了,走吧。”
那黑鳥果真老實了,悶不吭聲地扒在玄憫肩頭,時不時慫慫地瞥薛閒一眼,又立刻擰開腦袋,好似突然就識了時務。玄憫似乎還給它動了些別的手腳,以至於當他們帶著這黑鳥堂而皇之地走進村子裡時,那些村民的目光卻並沒有跟過來。
“鬼鳥呢?怎的憑空消失了?”
“對,明明方才還在那裡呢……”
村民嗡嗡的議論被他們甩在了身後,被這傻鳥一鬧騰倒也有些好處,因為大部分早起的村民都聚到了村口,這村落深處便安靜多了,一路上甚至沒有看到人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