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明面上教師的他,第一時間察覺到這種心態有點像“做對事的學生在期待自己的表揚”。
而當面對這樣“學生”的時候,陳敬文處理起來就一萬個得心應手了。
“即使是我,也聽說過不少在大上海里有血有肉的抗日人員,因為大多數時候,這些人還有自己的生活和日常,所以他們不太能真面目示人,所以戴上面具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。
小五兄弟你突然這麼一說,我倒是的確聽說過一些,可也不能確定你們到底是哪一波對吧?有沒有更詳細一點的特徵,比方說你們戴著的面具到底是什麼樣子的……”
在陳敬文的引導下,小五二話沒說直接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面具並且戴好。
“就是這樣的,而平時我們行動時都會穿一身黑,所以從頭到腳我們都是黑的,更方便夜間行動。”
陳敬文略微有點愣神,這個小五也“太好說話了”。
所以他不得不又想起小五欺騙自己時那個眼神。
事實上,小五的態度是表裡如一的,因為他充分信任古月的判斷,無論此時此刻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共黨,至少都是一個抗日大業裡有濃墨重彩的一員,自己和他相比,用古月的話來說就是“雲泥之別”,雖然抗日無小事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份力,但事實就是每個人可以去發揮的光和熱是有很大區別的。
而在小五看來,自己和眼前的這人相比,所作的貢獻就是螢火和陽光的區別,但再小的貢獻也是貢獻對吧?萬一日月也能關注到自己這小小的螢火,豈不是對螢火最大的褒獎?!
“你們這防範倒是很到位啊,佩服,佩服,不過我的確沒有親眼見識過你們的英姿,但是有些訊息還是能傳到了我耳朵裡的……”
對陳敬文而言,如果對方真的是某個抗日小股力量,組織上應該也會有主動去接觸的可能甚至是意向,不過這些事情根本不會輪到他自己去做,所以平時對於其他抗日勢力的一舉一動都僅限於瞭解一番罷了。
但是,陳敬文從剛剛的字裡行間中漸漸對小五這個人有所把握,如果剛剛的“真情流露”不是一種演繹,那他這人其實真的很需要一種“理解和贊同”,尤其是來自“抗日同道”。
更何況,黨中央毛主席都強調著“抗日民族統一戰線”,他們這樣有血有肉有理想有抱負有能力有動力的實際行動者,何嘗不能是一名志同道合的同志呢?
當然,陳敬文清楚對方的“坦誠”之下,也有自己的小九九,不僅僅是句句不離卻始終避忌的“老大”,還有小五待在這裡陪自己聊天的真實目的。
尤其是那本《論持久戰》的意味不能再明顯了。
“幾個月前,有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兒被鬼子兵給糟蹋了,那家人本本分分老老實實,卻遭逢這樣無妄之災,可惜申冤無門,根本也沒人會替他們出頭對吧?而且,就算為他們打抱不平,又有誰能抗衡那些鬼子兵呢?找他們理論麼?講道理就不叫鬼子了……
機緣巧合之下,酒樓裡有人談及此事痛心疾首不已之時,我就在附近,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,也就有了好奇和關注,很想知道,到底有沒人可以真的站出來,比如國民黨或者共產黨的人對吧?
不曾想,沒兩天,那家人直接從住的地方消失不見了,而鄰里不明所以之時,竟然在他家發現了那幾個欺負他們家女兒的鬼子兵屍體!”
“沒錯!沒錯!那就是我們乾的!那家人也被老大秘密送出城了,讓他們去投了遠房親戚,還給足了路費!
至於為什麼要把那幾個鬼子扔在他們的房子裡,主要是想避免擴大影響,讓小鬼子們覺得這是一種挑釁反倒會變本加厲地牽扯到了周邊百姓,同時,也是給他們的一個警告,咱們大上海不是他們能無法無天的地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