茂密的青藤纏繞著榕樹而生,高杉用刀撥開了生機盎然的枝葉露出裡面中空的樹幹,對颯墨言伸出了手。
「墨言,過來。」
颯墨言渾身發著顫,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,被冰冷的雨水刺激的哆嗦著開口:「少爺……距離那麼遠,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棵能藏人的榕樹?」
「嗯?很明顯,你看不見嗎?」高杉轉首,淺褐色的瞳孔中微有紅光流轉。話說了一半,他忽然意識道自己說了些什麼,頗有些自嘲道:
「被發現了啊。」
他們的身上有血,氣味敏銳的羅剎們很快就再一次找到了他們的位置,高杉來不及解釋,強硬的扯過颯墨言將她塞了進去覆上藤蔓藏好。
「不到關鍵時刻,不要用槍。雖然右臂傷了,用左手揮刀自保你還是做得到的吧?」高杉笑著拍了拍她的頭,從脖頸中滑落的金色吊墜反射著突然自天際劈落而下的閃電,借著那微弱的光,銀髮紅眸的高杉晉作映在颯墨言因放大的瞳孔裡,異常清晰。
颯墨言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……怎麼回事,少爺不是隻喝了稀釋的羅剎水用來壓抑肺癆的疼痛嗎?怎麼……會變成這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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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墨言,你來長州,是為了這藥嗎?】
【我明天拿給你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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颯墨言驀然抬頭想起之前絆倒自己的瓶子,而高杉則是溫柔的拍了拍她的頭頂,語氣歉然:「抱歉,那藥我沒法給你了。」
高杉說著,那雙紅色的眼睛就像是最後的火光。颯墨言抖著牙齒拼命的搖著頭,她抓住高杉的衣角聲音嘶啞:「少爺這裡能躲下兩個人,我們會沒事的……不要去!」
高杉將頭抵上了颯墨言的額頭,笑著用指腹擦淨了她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東西。他的鼻尖抵著颯墨言的鼻尖,輕笑出聲:「沒有人把那堆東西引走,這兒怎麼藏人?」
「我們運氣不錯,將他們引走之後,雨水會把剩餘的血味洗乾淨。」高杉笑了,「墨言,你會長命百歲的。」
颯墨言只是拼命的搖頭,扯著高杉衣角的手指用力到變形。
高杉無奈的搖了搖頭,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,語氣溫柔如情人的低喃:
「別鬧了,乖?」
颯墨言壓抑著哽咽,死死的咬著嘴巴,卻沒有一絲要放手的跡象。
成群羅剎的低吼聲越來越近,高杉低頭最後深深的看了颯墨言一眼,驀然間低頭吻上了眼前狼狽不已的少女乾涸蒼白的嘴唇。
鹹濕的淚水暈染在唇角,銀色的髮絲從高杉的臉頰上滑落和颯墨言的黑髮糾纏在一起。
這是一個並未深入的吻,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和如萱草般清新的溫柔。
高杉輕舔了颯墨言染血的唇角,低笑著貼著颯墨言的臉頰,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什麼卻被雨聲淹沒。颯墨言張口想詢問,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根本發不出完整的音節。
滴答,滴答。
有什麼自上空滴落在颯墨言的臉頰上,溫熱纏綿。颯墨言抬頭,只見高杉捂住嘴唇咳嗽,鮮血剋制不住的從他的指尖溢位:「時間果然不夠了嗎?」
高杉笑著,低頭看向颯墨言,她看不清對方眼中的神情。高杉晉作微笑著,語氣輕柔帶著蠱惑:
「忘記高杉晉作吧,颯墨言。」
嗤啦一聲,被拉著的衣角生生撕裂,颯墨言瞪大著瞳孔看著高杉晉作持刀沖了出去。銀色的刀刃映著彷彿要撕裂天空的閃電,在瞬間劈開了一條坦蕩通途。羅剎們就像發現了什麼美味一般發出興奮的嘶吼……隨即在一片濃鬱的血腥之中,漸漸退出了颯墨言的視線。
——隨著那片耀眼的銀光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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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十倍乃至百倍與你的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