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臨下的氣勢。
“怎樣,皇上,我若執意如此,您難道反要定我的罪嗎?”
他繼續說到,自稱仍舊是“我”。
高琰臉上的笑意消失,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。
他僵直著,半晌,目光終於看向了崔相身後。
看向了甄珠。
分別許久後,兩人的目光終於相觸。
剎那間,甄珠便感覺到,身份改換帶來的隔閡不翼而飛,那雙倒映著她身影的眼睛,仍舊是那個與她在冷宮互相依偎的少年的眼睛。
狗兒……
喉嚨裡梗著他曾經不雅的名字,甄珠心跳如擂鼓,胸腔間彷彿被什麼壓著堵著,沉重地讓她喘不過氣來。
她張了張口,想要說什麼。
然而,高琰的目光卻已經從她臉上移開,再度回到崔相臉上。
他一字一句地說著:“無端定人罪名,即便您是朕的老師,朕也不能徇私姑息。”
崔相靜默著,良久,嘆了一口氣。
“你太讓我失望了,高琰。”
伴隨著他的話聲的,是刀劍自鞘中拔出的聲音。
哥哥
正午時分,京城上空突然劃過一道驚雷。
烏雲漸漸聚集,沿街的店鋪不少都關上了窗戶,行人急匆匆地走著,不敢有片刻停留,往日正該喧鬧的帝京詭異地沉默。
兩刻鐘前,那位京城百姓還從未見過的新帝第一次出了皇宮。
一刻鐘前,崔相府邸傳來求救喊冤的傳聞傳遍京城。
而就在剛剛,京城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一隊又一隊衣著整齊的兵衛,有鮮紅衣衫的禁衛軍,有滿身錦繡的羽林軍,還有穿著不起眼衣裳,動作卻十分整齊的私軍。羽林軍從皇宮而來,禁衛軍從禁衛軍大營而來,那些灰衣的私兵,卻是不知從何而來。
他們步履整齊,列隊分明,執槍帶刀,颶風一樣從京城的街道上刮過,行進的方向卻是一致的——崔相府邸。
再然後,不知多少戶權貴人家突然忙碌起來,當家的老爺要麼穿戴整齊匆匆乘車出門——去的也是相府方向,要麼吩咐家人閉門謝客龜縮不出。
於是一條又一條小道訊息紛紛流向市井。
“……別是又要變天吧?”
臨街雜貨鋪的老闆低聲咕噥著,手腳麻利地關上了窗,想想,又把門也關上了。
——
大批羽林軍、禁衛軍,以及相府私兵趕到時,方朝清便察覺到了。
但是他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異樣。
他看著眼前的人。
趁著相府兵力都去追擊阿圓一行,趁著崔相的目光也被引開,他讓僅有的幾個衷心於高琰的大內高手之一帶他潛進了這個院子,這個,之前守備森嚴,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的院子。
而現在,這個秘密終於展露在他的眼前。
“啦啦啦……啦啦啦……”
躲開看守,一進房間便看到窗前的女子倚窗輕聲哼唱著。長髮如瀑,白袍如雪,眼角的紋路暴露出她人已不年輕的事實,然而那張臉卻仍舊是端莊秀美的,而若那眉眼的弧度再凌厲些,顴骨高些,唇再薄些大些,便活脫脫是另一個人的模樣。
崔相的模樣。
崔媽媽說,崔相有一雙胞親妹,兩人長相絕似。
只可惜這位崔姑娘紅顏薄命,嫁人後不久便去世了。
然而,本該已經死去的人卻好生生地在他眼前。
不,說“好生生”似乎也不對。
他已經進來了這麼久,她卻似乎還是沒有發現他,仍舊兀自哼唱著,雙眼空落落地看著窗外,臉上沒有一絲表情。
若非那缺乏血色的唇還在輕輕蠕動,簡直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