裝扮好,又帶上畫具,甄珠便在芙蕖的陪同下,登上太師府的馬車,隨著馬車的轆轆聲,一路朝著皇宮駛去。
太師府就在皇宮東側,很近的距離,不到兩刻鐘,馬車便到了宮門,至此,除了有特權的,所有人都要下車下馬步行,甄珠自然也不例外。
下了車,身前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引著,甄珠跟在後面走,也無心打量這異時空的皇宮與故宮有什麼區別,只不知穿過多少宮殿群落,才終於到了太后的居所,一座青與灰為主色調的宮殿前。
主殿的屋頂是厚重的青瓦鋪就,飛簷屋角俱是中規中矩的樣式,沒有色彩斑斕的琉璃瓦,也沒有滿目琳琅的奢華擺設,進了宮殿後,甚至路旁連開地鮮豔的花都少見一朵,處處皆是森嚴肅穆的松柏,要麼便是四季長青的低矮灌木。
那一幢幢宮殿沒有絲毫樣式的變化,雖然高大,卻死板生硬,森嚴地矗立著,行走其間,便讓人不由產生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。
自進了這宮殿,引路的宦官便愈發小心翼翼,每個步子都彷彿拿尺子丈量過一般。
被這氣氛影響,甄珠也不由屏息起來。
又走了幾分鐘,那宦官才終於在一處不怎麼起眼的偏殿停下,將芙蕖攔在外面,只低聲對甄珠道:“進去吧,記住,不可失禮!”
他聲音尖利,哪怕壓低了聲音,依舊叫人聽地很不舒服,甄珠蹙著眉,微微點了頭,從芙蕖手中拿過畫具,然後便低著頭,按著之前在金谷園學過的、最無可挑剔的步伐走了進去。
殿內並沒有很多人,也沒有富貴人家女子居住之處常見的脂粉薰香之氣漂浮,反而冷冷清清,有種死氣沉沉,夕陽遲暮的壓抑感。
與整座宮殿給人的感覺倒是很相合。
一進宮殿,便有兩個表情嚴肅,動作悄無聲息的宮女上來,引著甄珠往前走。
到了一處垂掛著水精簾的廂房,兩個宮女站定,在外面低聲稟報道:“太后,畫師來了。”
“進來。”
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,聲音裡似乎有些疲憊。
兩個宮女掀起了簾子,那一顆顆滾圓的珠子穿成的簾子被併攏到一起,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。
甄珠低著頭走了進去。
因為低著頭,便只能看到矮處的一些桌椅擺設,只是只看矮處的那些,便足以看出這間房子並沒有她想象中太后居所那般富麗堂皇,甚至可以說連太師府最普通的房間都比不過。
甄珠心裡有些驚訝,但臉色未變,依舊沒有抬頭,按著金谷園那嬤嬤說教的規矩施禮,恭聲道:“民女甄珠,見過太后。”
“居然還真是個女子……抬起頭吧。”那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,帶著一絲驚訝和恍然。
甄珠這才抬起了頭。
然後便看到一張與這宮殿,與這房間都一般嚴肅沉穩的臉。
是的,這是張十分嚴肅的臉。
她的五官並不差,可以看出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兒,然而歲月不饒人,任是再怎麼用脂粉遮掩,也蓋不住她眼角和唇邊那細細密密的皺紋,甄珠粗粗一看,便覺得她應該起碼有四十歲了。
她並未穿著正式的宮裝,而是穿了一件石青色的高領馬面裙,那衣裳將她身體從頷下到腳面都嚴嚴實實地包裹住,裙子十分寬大,絲毫顯不出女性的曲線,她坐在桌案前,身子挺地筆直,不像一個柔軟的女人,反倒像個男人。
許是不經常笑的緣故,她的雙眼和唇都撇成了一個下垂的弧度,叫人一看便覺得嚴肅又正經。
這更叫她顯得冷漠不好接近。
她身前的桌案上,堆積著許多書簡,筆山上一隻毛筆的筆尖還溼潤著,顯然她方才便在用筆書寫著什麼。
作為這個國家實際的掌權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