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珍珠、爺的小珍珠……”
是的,就是這樣的叫喊。 一字字,一聲聲,伴隨著石杵重重落下,落在臼裡,也落在他急躁跳動著的胸膛上。
然而那女聲卻驟然消失了。
彷彿秋日的寒蟬,一聲淒厲的鳴叫後便從枝葉間跌落,身軀被落葉掩蓋,被寒風凍僵,再也發不出明亮而歡快的叫喊。
計玄口中忽然有些鐵鏽味。
他舔了舔唇,才發現不知何時下唇已經被自己咬破,彷彿鐵鏽一般的濃稠液體從他身體裡流出,又進入他口中,他卻恍然不知。
他陡然起身。
室內一片黑暗,只有牆壁上方,建造之時留出的些許縫隙裡透出些微的光來,指引著他向著那堵與隔壁相連的牆壁走去。
他走到被隱藏好的暗門處。
暗門十分隱蔽,也並不大,堪堪能夠容他一人透過,門與牆之間日常用桐油保養著,悄悄地開啟不會發出一點聲音。
他走到門前,男人的嘶吼愈發大了起來。
他的手微微顫抖,卻還是按下了機關。
暗門悄無聲息地拉開一條縫,然後他迅速又按下機關,那縫便沒有再繼續擴大。
真的是很小很小的一條縫,連他的一根手指都無法透過。
然而,他伏在那條縫上,一眼望去,卻正正看清了女人的臉。
那臉微微向後仰著,鴉羽似的發從腦後垂落,光潔的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,細眉輕顫,半闔的眼眸宛如浸在一汪清水中,不知是因痛苦還是愉悅,那清水從眼眸中溢位,掛在眼角,彷彿水晶做的珠子。
而在他望過去的瞬間,那原本半闔的眼陡然睜大。
計玄頓時恐慌,身體控制不住地倒退,然而,他馬上卻又發現,那驟然睜大的眸子與他無關,只是因為她身上的男人猛一發力,將她整個身子都往後撞了一截。
承受不住的她終於忍不住睜大了眼,叫出了聲,那細細密密,低柔婉轉,卻比方才更加清晰的聲音在計玄耳邊響起。
看著那張浸滿了細密汗珠,宛如三月桃花的臉龐,鬼使神差一般,計玄將手伸到了身下。
當她又一聲尖叫,頭顱猛地後仰,眼角因刺激而沁出生理性的淚水時,他腦中忽然一片空白,手中粘膩一片,神思飄飄蕩蕩恍如身處天外。
下一刻,耳畔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:“爺的小珍珠……”
飄蕩的神思倏然被拉回。
他低下頭,隔壁透出的些微燈光映出他身下的齷齪與狼藉。
他的臉色陡然慘白起來。
——
計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下的,也不知道隔壁的聲響是何時停息的。
一覺醒來,天光已經大亮,聽到他起床的聲音,等在門外的手下才終於敢敲門,急急地向他稟報著公務,只是看向他的目光裡卻掩不住一絲好奇。
他從未這樣晚起過。
計玄只裝作未發覺手下眼裡的好奇,依舊如往日一般處理著公務。
然而,處理完後,按照平日的習慣,他便應該到隔壁去看望義父了。
可是他的腳卻彷彿長在了地上,一步都踏不出。
“統領?”手下好奇地喚了一聲,也是提醒他該到隔壁了。
計玄僵直的身體陡然一動,然後毫無異狀似的走向了隔壁。
門口的侍衛卻告訴他:“大人一早便到演武場去了。”
他愣了一下,旋即聽到屋裡傳來聲音,於是愣愣地問:“那屋裡——”
侍衛頓時朝他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。
“……看來大人很是寵愛這位甄美人呢。”他說道,“走時還特地吩咐,不用把人送回原來的院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