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時辰,這事便被報到計太師那裡,計太師便派人將阿朗叫去。
計都坐在座上,即便是坐著也魁梧的身軀山一般壓迫著下方的人。
“阿朗,你與方朝清交情不錯啊?”他說道,臉上帶著笑,然而那笑卻無法讓人感覺到一絲輕鬆。
阿朗答道:“以前在洛城,他算是幫過我和姐姐……我請了大夫,他沒有說謊,崔氏的身體的確無法承受牢獄之苦。”
除了關於甄珠的那段隱去未說,他一五一十地將與方朝清的對話一句不漏地合盤托出。
他語調正常,聲音平穩,目光也沒有一絲躲閃,雖然表情有些冷漠,卻又坦蕩至極。
計太師聽他說完,臉上的笑便從威懾多了幾分真心。
阿朗出去時,計玄跟了上去。
“幸好這次義父不追究,以後可別這麼莽撞了,做事先跟義父稟報,不可擅作主張!“他皺著眉道,“義父對我們好,我們也要赤誠以報。”
阿朗沉默著點頭。
——
打點好崔珍娘在獄中的事後,方朝清便乘了馬車,直往城東而去。
馬車伕是在洛城時新採買的下人,不熟悉京城路況,每每都要詢問方朝清路況。方朝清坐在馬車裡,幾乎不用開啟車簾,便能精準地為車伕指路。
畢竟,那是方府,是他曾經的家。
暮色降臨時,馬車終於抵達方府。
天色已經微暗了,然而方府門前卻還沒掛起燈籠,整潔氣派的大門緊閉著,門前沒有一個人,只有兩座石獅矗立在暮色裡。
車伕上前拍了門。
過了許久,門才悄悄開啟一條縫,一個穿著灰色奴僕衣衫的老頭悄悄探出頭來,看到車伕,愣了一下,才小心翼翼地道:“敢問——?”
方朝清走上前。
“福伯。”他輕聲喚道。
老頭渾濁的眼睛眨了一眨,又眨了一眨,一直眨了三下,喉嚨裡才突然冒出混雜著哽咽的聲音。
“大、大公子!”
老頭渾濁的眼裡冒出淚,彷彿找到主心骨般,枯瘦的雙手陡然抓住方朝清:“大公子你可回來了,老爺、老爺被禁衛軍抓走兩天了!”
方朝清瞳孔猛然一縮。
——
“……不、不止是崔相和老爺,禮部的張大人,兵部的孫大人,還有好幾位大人,都一起被抓進了大牢,說是什麼結黨營私……我們幾家都派了人打聽訊息,又寫了摺子給皇上和太后,可這兩天不僅皇上沒上朝,連太后都沒再見朝臣,說是身體抱恙,呈上去的摺子沒一點兒迴音……連探視都不讓探視,說是為防串供,昨兒孫大人的兒子闖了刑部大牢,結果——當場便被抓進了牢裡!”
方府客廳裡,方韓氏捏著手帕,一邊哭一邊說著,說罷,惶惶不安的目光看向方朝清,彷彿在等他一開口,就能將方尚書救出來一般。
“娘,你別哭了。”阿圓煩躁地抓了抓頭髮。
旁邊,一個青年嗤笑:“母親,您跟他說什麼?他一個廢人,還能救出爹不成?”
其餘幾個青年紛紛附和。
“就是,他也有臉回來?我看這次就是他帶的災,父親也是受了崔相連累,要不是他那老丈人,父親現在什麼事兒都沒有!”
阿圓陡然跳起:“你們給我閉嘴!”
然而他這話卻並沒有起什麼效果。
“哼,這時候倒是耍起威風來了,是誰跟計太師說自己被刺殺的?計太師要不是抓到這個把柄,也扳不倒崔相,也就不會連累父親了!”
幾個青年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,渾然不顧阿圓快要氣炸了的神情。
方韓氏只是哭泣著,失去了丈夫的她方寸大亂,此時已經完全無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