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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想貞節牌坊四個字,甄珠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。
忙不迭地揮手:“不不,謝謝太后美意,只是民婦實在當不起如此獎賞。”
太后忽然“撲哧”笑了。
“瞧你這樣子,怎麼叫本宮覺得,這貞節牌坊不是獎賞,倒像是禍害似的?”
甄珠不敢答話了。
這話怎麼答?怎麼答都是錯。
只能不停說“當不起”。
好在,太后很快擺擺手,揭過了“貞節牌坊”的話題。
只是卻依舊對她怎麼不改嫁的事好奇。
“既然如此,甄畫師為何不改嫁呢?若改嫁,也不必辛辛苦苦畫畫,不必拋頭露面地將畫作賣予商家,更何況,人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,家裡每個男人撐著,甄畫師不覺得多有不便?”
不提貞節牌坊,甄珠頓時正常許多,起碼能夠正常回答了。
“回太后,民婦喜歡畫畫,做喜歡做的事算不得辛苦,至於拋頭露面——雖然以閨閣畫作牟利似乎不合大家閨範,然而民婦出身民間,民間婦人為生計拋頭露面也是常事,能以一技之長謀生,民婦其實深感慶幸,況且相比百工商販,畫畫畢竟輕鬆許多。”
“至於沒有男人……麻煩是有一些,但有家僕護衛,日子也並不算艱難,而且——”
甄珠頓了頓,終究還是大著膽子說出。
“民婦倒覺得,一個人過日子——其實也不錯。”
她說完這句話,便久久不聞太后回應。
再開開口,卻先是低低地一聲短笑。
然後,那雙因為下垂而顯得威嚴的杏核眼便定定地看向她,塗了大紅口脂的唇微張。
“一個人的話,甄畫師不覺得寂寞麼?尤其,是在夜裡?”
甄珠陡然張大了口。
“甄畫師不必否認,若是不寂寞……又怎麼會畫春宮圖呢?是不是甄畫師,或者說——風月庵主人?”
“啪嗒!”
是筆落在地上的聲音。
彷彿沒聽見那聲音,也沒看到甄珠臉上的震驚,太后微笑著,緩緩起身,朝她走過來。
一步一步,直到走到她跟前,站在畫架前,目光看向畫紙。
甄珠陡然身子發緊,落下的筆也顧不得撿,目光不由也看向畫紙。
畫紙之上,一幅美人圖栩栩如生。
美人年約三十,斜倚妝臺,青絲如瀑,身子被豔麗的銀紅袍子裹著,那袍子並不貼身,更不暴露,偏偏腰身纖細,衣衫成褶,只此一處,便顯出女子的玲瓏嫵媚。
而那張美人臉,亦是如此恰到好處的嫵媚。
柳眉黛青,紅唇熾豔,大大的杏核眼微張,更惹眼的,是臉頰上那若有若無的緋紅,和唇角微微的笑意。
乍看彷彿美人嬌慵,一枝海棠睡未足,細一看,卻分明是風流嫵媚,恰如春至人間花弄色,花心滴露牡丹開。
這份風流不張揚,不刻意,不似春宮圖上女子那般直白粗暴,卻更加幽微細膩,細品後方得其味。
最後,則是點睛的雙眼。
畫紙上,美人一雙大大的杏核眼,微微有些下垂,這使得她少了幾分活潑,卻多了幾分沉穩,然這沉穩卻並不死板,因眼梢處藏著機鋒,一點似睡覺壓著的紅痕,便叫這沉穩多了絲風流意味。
而美人眼瞳中,黑瞳佔據了全部的眸子,眸中赫然無光。
太后看向那眸子。
甄珠彎腰撿起筆,向調色盤裡輕輕蘸了一下。
筆尖分別在兩隻眸子裡輕點兩下,彷彿蜻蜓點水,又像飛鴻踏雪,甄珠的手拿開,那被遮住的兩隻眸子便露了出來。
原本無光的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