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低聲對另一人道:“大人,走吧,再不走就趕不上韋大人他們了。”
方朝清收回視線,眸光一閃,隨即輕輕點了點頭。
“走。”他翻身上馬,將那喧鬧的人群和赤紅的城牆拋在身後,策馬而去。
馬蹄濺起滾滾煙塵,風一般在官道上掠過,迎面一輛青油馬車連忙避到一旁,待那兩騎過去了,車伕還扭頭去看,一邊看一邊羨慕地嘖嘖:“好俊的馬!”
因為緊急避讓,車廂也晃動了一下,稍頃,車廂裡便傳出一道柔軟如棉的聲音:
“到了嗎?”
車伕抬頭往前看去,湯陰縣算不上高大的城牆已經屹立在眼前,遂咧嘴一笑。
“哎,到了到了!”
車簾被掀開,一張色澤暗黃,又長了許多斑點的臉露了出來——是個貌不出眾,做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。
女子微微探身向前望,直直望向那城牆。
只一下,那抹刺眼的暗紅便跳入她眼中。
——
朝廷的軍隊並未遠撤,而是就近撤到了位於京城與湯陰之間的一個大城,大軍在城外紮了營,一部分兵力分散在湯陰周邊搜查計都的蹤跡,一部分留在營中。
雖然晚出發了些時候,但單人快馬,自然比大軍快了許多,因此大軍紮營沒多久,方朝清便已經趕到。
看著那連綿起伏如群山般的營地,方朝清猛地勒了馬。
馬兒發出一聲長嘯,身後的隨從也被晃地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,一邊心有餘悸地抓緊韁繩,一邊不解地問道:“大人?”怎麼突然停下?
方朝清沒有應聲,只是眯了眼,看著不遠處的營地。
日暮時分,火頭兵埋鍋做飯,訓練或巡邏一天計程車兵也停歇了,跟著這幫兵卒武人那麼些天,方朝清知道,這個時候,本該是軍營最熱鬧的時候。然而此時,偌大的軍營卻幾乎可以用鴉雀無聲來形容。
來往巡邏計程車兵身姿筆直,不苟言笑,似乎絲毫沒有聞到不遠處飯菜的香味,仍在警惕地巡邏著。
就在方朝清思索的時候,一隊巡邏計程車兵便發現了他們,氣勢洶洶地飛快朝兩人奔來,直到領頭的看見是方朝清,才驀地鬆了一口氣,放鬆了步子。
“方大人,您可來了!”領頭的小隊長朝方朝清抱拳,話語裡有些如釋重負。
方朝清瞄了他一眼:“誰來了?”
“您知道啦?”小隊長驚訝地瞪了下眼,嗓門也不由大起來,隨即卻又縮了下脖子,壓低聲音道,“相爺來了!”
——
方朝清掀開帳篷,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崔相,和一旁瑟瑟索索跟群鵪鶉似的韋將軍和其他幾位將領。
見來人是他,韋將軍頓時眼睛亮了,一個勁兒地朝他使眼色。
也不知道看沒看見,方朝清面色如常,上前對著崔相施禮:“相爺。”
崔相揉了揉眉心,指了指身旁的位子,道:“坐。”
方朝清依言坐下。
崔相語氣隨意地問道:“怎麼沒跟韋將軍一起回來?”
方朝清一頓,片刻後道:“湯陰縣上下官吏調換一空,新任縣令主簿都還未到,縣衙裡一片混亂,我便留下襄理一二。”
似乎真的只是隨口一問,崔相聞言便點點頭,沒有再追問,又轉頭看向韋將軍:“韋將軍,你繼續說。”
韋將軍的臉頓時僵了,眼神兒朝方朝清瞥了瞥,見他似乎絲毫沒有救場的打算,只得苦著臉,磕磕巴巴地講起來。
所講的,自然是前幾天那場原本以為勝券在握,最終卻功虧一簣的“戰事”。
計都逃跑後,訊息當即就送到了京城,崔相早就知道了結果,此時再問,自然是問其中細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