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愛女心切,還是該說你蠢笨如豬了!”
他狠狠嘲諷著,嗤笑一聲:“最笨的,還是相信恩情這東西能換來忠誠!”
“你救了他母親一命,資助他讀書,入官場後又提拔他高升,如此費盡心思施恩又如何?到頭來,還抵不過黃金白銀美人美酒的誘惑,我不過輕輕一勾手,他便立馬背叛了你,嘖,這一點上,崔相可真是天真哪!”
崔相笑笑:“太師這就冤枉我了,我幫劉知府,不過是惜才罷了,救他母親更是為人本分,又何嘗想過以恩情換忠誠。”
“再說背叛——“他淡淡一笑,”劉知府便是把我們往來信件全都交代了,又能如何呢?我不過寫信拜託他多多照拂珍娘而已,雖說可能語氣重了些,但我可沒讓他動用官兵幫珍娘殺人,我完全可以說,是劉知府暗自揣摩我的心思,會錯了意,擅自行事罷了。”
計都眉頭狠狠一皺,啐道:“呸,老狐狸!”
這就是崔相最叫他討厭,卻也最叫他佩服的地方。
他與崔相明裡暗裡鬥了兩年,不知費了多少心力人力找對方的把柄,卻愣是沒找出什麼來,最後好不容易查出劉知府與崔相的關係不同尋常,查到崔珍娘私底下的行事,本以為找到了突破口,然而崔相與劉知府的所有往來信件中,卻都只是拜託他照拂崔珍娘,雖說有暗示劉知府一切都聽崔珍孃的意思,但畢竟沒有明確指示他幫著崔珍娘幹什麼壞事,若實事求是地把事實擺出來,頂多能說他個教女無方,濫用私權,根本算不上什麼事兒。
所以,真想要治他,“罪證”只能羅織捏造,劉知府與崔珍娘之事不過是個引子,是發作的由頭罷了,就算沒查著這事兒,計都也會另外捏造一個。
他給崔相找的那些“罪名“裡,除了崔珍娘派人刺殺方朝元之外,其餘都是憑空捏造牽強附會,或許能濛濛平民百姓,然而身在朝堂的,稍微有些分辨能力的,仔細一想就能看出來貓膩。
一想到這兒,計都心情便不怎麼好了,也沒耐心再跟他多說,只冷笑一聲:“崔相,盡情享受這最後幾天吧,畢竟,不久之後,你便是人人唾棄的奸臣逆賊,名聲不保,小命更是不保呢!“
聽到這樣簡單粗暴的威脅恐嚇,崔相沒有露出惶恐害怕的神情。
他反倒笑地更輕鬆了。
“奸臣逆賊,不過都是汙衊,計太師,世人是長眼的。便是我死了,千百年後,世人也會還我以清白。“
“吾此一生,上不愧皇家,下不負百姓,同僚敬佩,師長稱讚,既為士林楷模,又是為父為夫之典範……這些,世人都看在眼裡,便是死了,也總有人記得,除非太師能把所有記得我崔某人的好的人都殺了,不然又何談身敗名裂之說?倒是太師——“
他看了眼計都,眼裡露出笑意。
“太師與我,便如那秦會之與嶽武穆,誰忠誰奸,世人也都看在眼裡。“他朝計太師一笑,眼裡滿是灑脫自在,唯獨沒有一絲對死亡的恐懼。
被比作秦檜,計都冷哼一聲,卻也並未發火,只是看著崔相那般渾然不懼生死的模樣,挑眉道:“你倒是不怕死。“
“不過,“計都惡意地一笑,”你也不怕你死了,局勢就徹底無法挽回,朝政大權——甚至皇位,都落入我和太后之手?到時候,皇位易姓,朝綱傾頹,你嘔心瀝血守了幾十年的家國被我這般‘奸佞‘弄地一塌糊塗,哦,還有你那愛若掌珠的女兒,忘了告訴你,她就在離你不遠的牢房呢,你一死,她也就活不了呢……”他望著崔相諷笑。
打擊一個人,就要打擊他最在乎的,俗人怕死,便以死懼之,可崔相不怕死,死的威脅便不管用了。
但用他心心念唸的家國呢?
他一直擁護的高氏皇族,他兢兢業業經營治理幾十年的朝堂天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