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戛然而止。
崔媽媽被潑了一臉滾燙的茶水,額頭還汩汩流著血,
她愣愣地,半晌才反應過來,嗓子裡爆發出一聲殺豬似的慘叫,卻又再度戛然而止。
“閉嘴。”崔珍娘扭過頭,冷冷地看著她。
那雙綠豆大的眼睛裡冷冰冰地沒有一絲溫度,映著那吊起的眉梢,凹陷的鼻,裂成四瓣的唇,彷彿一個小孩子隨手雕壞又丟棄在角落的鬼怪木像,睜大眼睛,在陰暗處冷冷地窺視著來人。
崔媽媽猛地打了個冷戰,牙齒顫顫,哪怕臉上仍舊火辣辣地疼,卻再也不敢說出一個字。
見狀,崔珍娘眼裡的冰冷散去,吊起的眉梢下垂,又變回平日卑微懦弱的模樣。
她嘆了一口氣,又拿起一隻杯子,重新倒上茶,遞給崔媽媽,溫聲道:“崔媽媽,您喝茶。”
崔媽媽戰戰兢兢地接過杯子,冷不防又被杯身灼手的熱度燙了一下,卻忍住了,穩穩地端著杯子,又仰頭將尚滾燙的茶水灌進喉嚨裡。
舌頭立刻被燙地發麻,她大著舌頭:“小、小姐……”
崔珍娘輕輕點頭,溫柔地道:“媽媽,您別怪我嚴厲,我只是聽不得外人在我跟前說相公一句不是。”
崔媽媽連連點頭:“不說了不說了,是老奴僭越了,老奴以後再不敢說姑爺一句不是!”
崔珍娘便笑了,安撫道:“在外面沒關係的,還跟以前一樣便可。只是媽媽記住——別在我跟前說就行。”
崔媽媽點頭如搗蒜。
崔珍娘笑:“去吧,去再聽聽書房的動靜,別叫那人欺負了相公。”
崔媽媽忙點頭,又跑了出去。
果然如方朝清所說,兄弟倆果然“好好”談了一番,一直過了午飯,方朝元才離開,而他離開後,方朝清依舊待在書房裡沒出來。
跟崔媽媽再三確認了方朝元的確已經離開後,崔珍娘端了廚房剛做的點心和粥,去了書房。
書房的門沒有關,走到門口,她便看到了屋裡的人。
方朝清一襲家常白色長衫,一手背後,一手拿筆,正俯身寫著字。
書案上鋪了許多紙,左邊一沓是雪白的,還未著一字,右邊一沓卻密密麻麻的,已經寫滿了。方朝清寫完一張,便將寫好的放入右邊,再從左邊抽出一張空白的,繼續寫。
他寫地極認真,目光只在紙筆間徘徊,彷彿完全沉浸在字紙的世界中,她在門口站了這麼許久,他都絲毫未察覺。
崔珍娘便一直看著。
直到端來的粥變得只有一點溫熱了,她才敲了敲門,輕聲喚道:“清郎。”
“珍娘?”
彷彿剛剛從另一個世界抽離,方朝清停下筆,略微迷茫地看著進來的崔珍娘。
崔珍娘柔柔地笑著:“方才你跟那人一直在書房,連午飯都未用,我擔心你餓,便叫廚房做了些點心和粥,你吃些吧。”
方朝清笑:“多謝珍娘,倒正好餓了。”
說罷便洗了手,喝起粥來。
崔珍娘目光瞟到書案上,猶疑地問:“相公,你在……練字?”
方朝清一頓,痛快點頭:“是啊,在練字。”
崔珍娘驚訝:“你的手……”
方朝清微笑:“珍娘,我的手只是傷了,卻沒斷,阿圓說的對,我不該因此便自暴自棄。”
崔珍娘瞪大了眼睛:“阿、阿——”
方朝清放下粥碗,目光溫潤地看著她:“是啊,阿圓,就是方朝元。方才,我們兄弟長談了一番,解開了許多誤會——”
阿圓找方朝清,自然是來告別的,只是告別之外,更多的還是解心結。
阿圓不再彆著來,不再說話句句帶刺,一字一句地將從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