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自己房間後,她脫下衣服,套上長睡衣,拉過被單,縱身上了床,一邊在想有什麼奇蹟才能使她合上眼睛。她極度激動,覺得從頭到腳都麻癢兮兮的。她全身燥熱,便又起身,還將窗子開得大大的。她朝外面看了一眼。一輪新月照亮了草坪,她正巧瞥見有個值夜者的身影轉過屋子拐角,然後不見了。她聳聳肩,隨後又去睡覺。這時她有一種昏昏沉沉、全身無力的感覺,心想內維爾·勞埃德沒有掌握好這種鎮靜藥的劑量。她漸漸有了睡意,但還是平靜不下來。

那些揮之不去的幻象又來折磨她了。這天晚上青龍顯得空前的可怕。它在她頭頂上盤旋飛舞,展開了它的翼翅,披覆著鱗片的身子閃閃發光。它的頭上斑斑點點,長著鬍鬚,豎起粗粗的觸角,不時朝她噴出一股濃濃的煙霧。它是想把她趕走還是要吞吃她呢?恐怕她也說不上來。這時她看見了自己,衣衫襤樓,蜷縮著身子,在一條大河的岸上……大概是恆河或揚子江吧。她在乞討,還哀求過路的人放過她,彷彿對她這個成了可憐蟲的人個個都是致命的威脅。她身邊四周的那些房屋,無不皆是按照限令造成了寶塔形狀;但她才看到它們,可怕的龍便用一陣熾熱的霧氣使它們消失了。無數爬行動物從河裡鑽了出來。它們是蛇和鱷魚,好像在商量著要去哪兒……

隨後,它們看到了她,灰黃的眼睛因見美食在前面閃閃發亮。它們慢慢地、心照不宣地朝她靠攏……她撥腿就跑,穿過片潮濕而令人氣悶的熱帶叢林。那裡有藤本植物擋路,有可怖的鳥飛來飛去,沿路還看到一些古老的印度廟宇的廢墟。有時,她會碰上一群孩子……這些小傢伙臉頰凹陷,大大的黑眼睛透出哀求的神色。儘管有邪惡的生物緊追其後,她還是熱淚盈眶,用了一點時間將他們攬在懷裡,緊緊摟著他們,彷彿是要最後享受一下這種幸福的時刻。接著她更急切地重又上路,卻在一個黏稠的沼澤中陷住了。泥漿越來越厚,她的手腳難以動彈,但這泥漿似乎讓蜥蜴和蛇們都感到很快活。她更加努力,然而這些動物總是佔了上風。她感到自己力氣已經耗盡,於是絕望地掙紮起來,狂怒不已。接著,有個什麼滑溜溜的東西從她腳上擦過。她大叫一聲,驚醒了,全身冷汗,心口怦怦直跳……

她摸索著,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火柴盒,深深自責,覺得自己一定又把理查森一家鬧醒了。只有外面值崗的警官跑了過來,透過稍許開著的窗戶問了聲是不是一切都好。她應了聲是,一邊點上燈。她覺得這噩夢不真實了,因此想看一看自己的房間,這個環境是讓人心安的,哪怕只看上一會兒也好。她眨巴著眼睛習慣著亮光,依然覺得有爬行動物還在她腳上蠕動……

外面,值崗的警官放下心後轉過身,繼續他的巡查。他還只走了幾步路就停住了,一陣尖利的叫聲使他驚呆在那裡……

28

阿喀琉斯·斯托克的敘述(續)

七月

那天,我是在過了午飯時間以後才用早餐的,因為要買下午的《泰晤士報》,還到外面稍許散步了一會兒。歐文和我從翠徑莊園回來後曾又長時間討論了案情;它倒是吸引住我們,不過收穫甚微。我很遲才睡著,腦海中不斷重現理查森這家人頗為戲劇的辯白和拌嘴,還有赫拉克勒斯突然拂袖而去的情景。

這天天氣多雲,而我自己也因前一天那些事件而感到腦中相當混亂。我迅速將報紙瀏覽了一下。頭版的一個標題特別吸引了我的注意:《國王十字架車站駭異一景:鬥牛》。我不無好玩地讀了這篇文章,講的是一樁不太常見的事端,而且時隔不久,因為它就發生在今天早上:清晨時分,該車站周邊一帶受到約有十二頭公牛的襲擊,可能是有軌電車使它們受到驚嚇而躁狂起來之故。路人、廣告牌、店招或是其他任何顏色鮮艷的東西都吸引了它們瘋狂的目光。很快街區上人人驚慌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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