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這起兇殺案的od operandi始終讓人感到困惑。看來可以一致肯定的是,在壁爐裡一大堆灰燼中找到的撥火棒,是用來烙燒傷口的;而希爾德加德·利森身旁發現的大菜刀,血跡斑斑,則顯然是本案的兇器。不過揮刀砍頭得有相當的力氣;同樣,也要有力氣才能將花崗石塊提起。當然了,用上一根槓桿,體力中等的人也完全可以完成這最後一件事。但殺狗這點似乎無法用任何方式解釋。除了頭被砍下,它們身上沒任何傷口;據醫學分析,它們看來也沒受到麻醉。這從它們的行為反應中可得到證實:大家聽到過它們拼命掙扎的聲音,前後將近有一個小時;人們還注意到,吠叫聲是漸漸變小的,說明它們在保護女主人不受可怕怪物的加害時是一個一個地倒下的。大家所想到的怪物,只可能是一個巨人。他挨個兒抓住獵狗,像是抓平平常常的小雞兒,然後一刀砍下腦袋……否則又怎麼解釋?一個人,不管他有多強壯,竟能幹淨利落地制服這些狂暴的狗?更何況,他自身也沒有被它們吃肉的獠牙撕得個粉碎呢?
除了這一恐怖謀殺案的具體情況,我們的蘇格蘭之行還給我們帶回一個實實在在的紀念---重感冒。它使我們有好幾天只能待在倫敦的寓所裡足不出戶。我們暖暖和和,身子埋在扶手椅裡,遵照醫囑用濃烈的格羅格酒來治療,一邊對這第四件「功績」作出結論性意見。
那天晚上,我來到我這位朋友的寓所。他身體情況似乎比我更糟。他穿著暖和的睡袍,老在擤鼻涕,每次都從手邊的一疊手帕裡拿出一方,用過後就扔進壁爐火中。我尤其驚訝的是,它們都是質地很好的純白織物,而且做工精細。過了一會兒,我忍不住向他指出這一點。
「我說,歐文,您是不是錢太多了,可以把這麼漂亮的繡花手帕不當回事?」
「正是如此,我不喜歡繡品,」他反駁道,「至少在它們成為多餘的時候是這樣,這些手帕便屬此例。它們在本質上是具有功能的物品,這一點我們要記住。從另一方面來說,在它們的潔白無瑕當中,便已有一種高尚的樸素在內,依我淺見,這於它們自己已是足夠的了。您很瞭解,我一直信奉美不一定是要紛繁複雜的。不,說真的,我厭惡刺了繡的手帕!對我而言,這是將它們打發走的好機會。」
他拿起一方全新的手帕,大聲擤著鼻涕,隨後扔進火中,像是要把他所說的話再強調一番。但我接著說:「我還是認為,這很可惜!您想想那些如同藝術家一般的手指吧,它們在繡花時飽含著多少愛呀……」
「這些是我父親這邊已故祖母繡的。」
「好啊,我不認為她現在見到您這樣會非常高興的。」
「相反。她一定會認為我確實捨不得它們,認為我是在作什麼獻祭來表明我對她的愛呢!」
「天吶,但願她聽不到您的話!」
「沒有危險,阿喀琉斯。您放心好了,因為她已聾得什麼都聽不見了。要是您願意,我建議您暫時忘了我祖母,回到我們案子上來吧。」
「樂於從命。」我淡淡答道。
「在許多方面,我覺得這個案子的資訊很不少了。這個罪犯的輪廓正在一點一點地浮現出來。」
「是個什麼樣的輪廓呢?」我感到意外,問道。
「『克里特公牛』一案,顯示此人力大無比。『金角牝鹿』案,說明他駕馭事件的能力,換句話說,表現了他的聰明才智,或者說,有計謀。在『斬殺勒耳那蛇怪』案中同樣可以看出這一點。現在,我們還可加上另一種才華……」
「什麼才華?」
「殘忍,」我的朋友答道,目光陰沉,「總之這是在給我們造就一個特別可怕的罪犯。」
「我承認,這最後一起罪行使我相當不安過。當我一想起這事,只要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