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豐王,為了伺候他,鬱園裡就留了廚子和人手。
他薨逝前,特特交代過,豐王已經絕嗣,鬱園就不要再失了人氣,往後就改作宗親們在城中賞景宴席的一個去處吧。
傳至今日,除了宗親,公候伯府子弟也能出入其中了。
蔣慕淵自然也去過幾次,園子裡的確有景緻出眾的地方,但孫恪並不熱衷去鬱園。
鬱園裡頭伺候的人手,至今都跟皇家牽連著,像孫恪這麼自由散漫、嘴上不知道會冒出什麼話的人,怎麼會願意去鬱園裡小心翼翼呢?
他更喜歡素香樓,推窗就能聽見說書先生說故事、百姓們講些城中趣事,自在又舒坦。
孫恪的這個性情,聖上多少也清楚,他很少聽說自己的侄兒與外甥去鬱園,按說成國公父子也該有所耳聞,但可能是病急亂投醫了,一心要尋個機會見孫恪與蔣慕淵,這才叫人鑽了空子。
聖上一言不發地睨著成國公。
韓公公揣摩著聖上的心思,主動建言道:“不如奴才使人去鬱園,問一下采買和席間伺候的人手,看看是哪裡出了問題……”
“問出來就有用了?”聖上冷哼道,“問出來了,外頭就閉嘴了?傳得沸沸揚揚的,說了沒說,那都是說了!
要真有人算計,鬱園裡頭哪個肯認?閉嘴還來不及呢。
說到底,就是你們拎不清,去鬱園沒有遇上阿淵和恪兒,你們調頭走不就行了?
偏要坐下來吃酒,誰許你們吃酒了?
禁足禁足!真要讓朕打斷你們的腿,才曉得老老實實在府裡待著不亂晃悠嗎?”
聖上一面訓斥成國公父子,一面氣憤拍桌子。
成國公哪裡還坐得住,顫顫巍巍起身,拉著段保戚一道跪下,抹著眼淚聽聖上訓誡,連聲告罪。
蔣慕淵坐在一旁,面無表情看著眼前狀況,不出聲參合,也不會勸說聖上消氣。
因為沒有必要。
韓公公提議問話,不正是給聖上搭個梯子,讓他順著往下罵這麼一通話嘛。
聖上不至於為了昨日之事給成國公定個大罪,只能罵幾句,罰個俸。
這還不讓聖上罵爽了,那就是誰攔誰倒黴。
至於真相如何,嘴巴那麼多,誰能說服得了誰?
反正,聖上是信了成國公父子被人算計的。
當然,蔣慕淵也偏向這一點,只是,對於算計這兩位的人選,他心中還未有定論。
聖上罵得口乾舌燥,這才揮手讓成國公父子回府去。
成國公眼看著是站不直,韓公公示意一個小內侍給段保戚搭把手,把人送出了御書房。
聖上平息了會兒心中怒火,問蔣慕淵道:“阿淵今日是陪朕用午膳,還是去慈心宮用?”
蔣慕淵斂眉,答道:“壽安今日去平湖清水觀了。”
聽起來答非所問,聖上卻很快明白過來,長長嘆了一口氣:“蔣仕豐去得早啊……
安陽來給壽安請封時,她還才五歲吧?這一晃都快要十年了。
要是朝廷的勳貴、宗親,都能有蔣仕豐的為國為民的胸襟氣魄,那朕能省心多少!
唉,不說了,一說又想到成國公父子的稀裡糊塗!
你去平湖吧,朕消消火。”
蔣慕淵應聲,起身退了出來。
等韓公公屏退了左右,御書房裡獨留聖上與他時,聖上才拍著桌子重重哼了一聲:“成國公那個老糊塗!朕罰他多少銀子都不能消氣。”
韓公公道:“成國公雖糊塗,卻是個對您忠心耿耿的。”
“若不是他忠心,朕能放過他?”聖上冷聲道。
韓公公賠笑,他聽得懂,這也就是聖上的氣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