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斬下的敵軍首級多。
今兒蔣慕淵說來就來,人一到,幾句話就讓這麼多人抬不起頭來,席仕達心裡苦,但也不是不知道原因。
“小公爺,”席仕達硬著頭皮道,“江南那兒還等著,既是點兵,點了就叫他們啟程吧。”
蔣慕淵道:“都是們平海關點的,兵是老兵,船是舊船,就這麼去江南,們臉上不寒磣?”
不得不說,蔣仕煜料得很準。
朝廷下旨調兵,定了戰船、兵士數量,平海關不得不應,卻在其中留了心眼。
孫睿必然也算準了底下人有私心,蔣慕淵雖無法判斷城牆上這麼多人裡頭有哪些是投了孫睿的,但他們的建言會讓總兵、副總兵們遲疑再遲疑,最後挑出來的兵與船,只有數量,戰力不足。
蔣慕淵也防著這手,因而最初是打算由關侍郎來督辦的,可如今一看,果然還要他自己來。
關侍郎再有本事也是侍郎,即便聖旨在手,也不能太過強硬,不比蔣慕淵自己身份卓越,好說話,也好辦事兒。
平海關想打馬虎眼,面對關侍郎能扯皮,對上蔣慕淵,就行不通了。
邊上一人道:“這也不是寒磣,而是我們能調的也就這樣了……”
蔣慕淵不理會那人,只看席仕達:“平海關除了老兵殘兵,沒兵了?”
席仕達苦得不行,又不能不答:“小公爺,江南那兒要募兵,借調也就是一時,新船老船差別不大……”
蔣慕淵道:“我知道眾位擔心什麼,擔心被我借調出去的兵和船,都和江南水師一樣,走了就回不來了。”
說得如此直白,倒叫底下越發不好意思,席仕達笑容訕訕。
“眼下不是討論枝江那一戰打得值不值、損失大不大的事兒,眾位從軍多年,這筆賬總是算的過來的。”
蔣慕淵話音未落,邊上一陣附和之聲,皆說該打、必須打,枝江不拿命相搏,如今南邊局面已經亂套了。
“江南水師受損,總要再起,”蔣慕淵接著道,“席參將也說,只是借調一時,新船老船都一樣,那就借壯兵、新船給江南,又有什麼干係?”
席仕達一陣咳嗽。
重話說足了,蔣慕淵也就沒有繼續站在城牆上吹風,一面往大營去,一面拉著席仕達,低聲道:“聖上下旨調兵,平海關就這般敷衍應付,傳回京裡去,像話嗎?
不說席參將,還有好幾位從前都是肅寧伯麾下打過仗的吧?這事兒辦不妥,肅寧伯臉上無光。
朝廷已經收復了南陵,蜀地也是遲早的事兒,到時候那麼多軍功要賞,您說說,賞哪兒去?
貧苦出身的還能加官,簪纓子弟呢?成國公府的世子在夷陵立了多少功,您難道沒有聽說?
又不止他一個,肅寧伯哪個兒子沒有功業?
餘將軍麾下好幾個副將、參將也都等著升職。
就平海關今日敷衍的態度,京裡回頭把們一個個都換了,也一點不稀奇。
您守著新船、壯兵,給誰守的?”
席仕達叫他這番話說得心肝疼,看了眼跟上來的幾位官員,各個都是一臉苦相。
實在是沒有法子,席仕達只能道:“小公爺您點,您來點,就照您的意思來。”
蔣慕淵揚著眉,笑了起來:“平海關的狀況,我不及眾位清楚,還是們點,我就過個眼。”
這話好不要臉,後頭幾個險些腳下打架,心裡紛紛道:您哪裡不清楚,您要不清楚,我們點出來的兵與船能讓您貶成這樣?
可這話只能想,不能說。
這位要出身有出身,要軍功有軍功,手裡握著聖旨,下馬威立得足,棒槌一通打,打完了還給甜棗,擺出事事為平海關考慮了的態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