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三公檄文在前,太皇太后的懿旨在後,不止是京畿一帶,其餘各州府,百姓對改朝換代的牴觸都小了許多。
當然也有激憤之人,罵就算被兒子敗光了也不便宜了外人,被街坊鄰居好一通笑話。
讀書人駁斥三公言論,拿著孫祈發的檄文罵蔣氏挾太皇太后,是篡漢的曹賊,是奪位的司馬氏。
老百姓笑他們讀書讀傻了,讀過書的大笑,這天下現在是姓劉,還是姓曹,亦或是姓司馬?
都不知道轉了幾道姓了,以前姓過,現在改姓了,很稀罕嗎?
孫家的天下也是從前朝昏庸的皇家手裡得來了,蔣家怎麼就不行了?
與其他各處相比,江南畢竟是在孫祈的眼皮子底下,官場上自是偏孫祈。
可孫祈還是糟心,他日日關心外頭狀況,叫三公和太皇太后的接連出招弄得心煩意亂,本就運轉不算順暢的南邊政務,更是因此耽擱了許多。
更加雪上加霜的是,燕清真人站出來“胡言亂語”了。
真人說他夜觀星象,江山已到易主之時,蔣慕淵為命定天子,要順應天意,才能平災禍、享盛世。
各種神神叨叨的,一套接著一套,不管真話假話,反正唬人是夠用了。
孫祈聽了幾段,氣得差點掀了桌案:“他怎麼不乾脆說,他當年在外遊歷時,曾挖出一塊石頭,上面刻了一個‘蔣’字?”
他聽說舊都準備順暢,蔣慕淵新年就會登金鑾殿,行大典。
他不想落在蔣慕淵身後,催著各處將他大典的時間提前。
禮部蘇侍郎原就被孫祈催得不行,自從三公發檄文之後,他對孫祈越發動搖。
他科舉那年,馮太傅為主考,入朝為官,稱紀尚書為老師,兩位老師都站在了蔣慕淵那一側……
何況,他在這兒訊息不少,各種傳言下,本就對那夜大火心存疑惑,更相信三公檄文上說的新帝延誤了時間、以至先帝身死。
蘇侍郎糾結了幾天,叫江南的冬季一凍,病倒了。
孫祈以為他裝病,氣得不行,讓身邊人去看了兩回,確定是真的病了,也實在無可奈何。
洪雋等幾位先生提點孫祈,除了登基大典,他眼下還要關心軍務。
蔣慕淵行大典之後斷不會放任南邊,彼時將士南下,江南如何抵擋?
必須收攏兵力,與北邊隔長江而治。
孫祈豈會不想?
可肅寧侯在外平亂,孫祈幾次催他回來,肅寧侯都是各種推脫,顯然是不肯站在孫祈這一側,也不願交出兵權。
孫祈只能退一步,徵召肅寧侯麾下其他領兵在外的將領,又數次請成國公進宮。
成國公每次都來,該點頭就點頭,該搖頭就搖頭,態度上挑不出錯,但孫祈總覺得不是那麼個滋味。
因為成國公交出了兵符,卻沒有交出兵來。
他先前帶著平叛的那些兵,在他回來之後,就全被肅寧侯抽調了,連段保戚都走了。
各處都人手不齊,抽調是極其尋常的事兒。
若非成國公有舊疾,平了安慶、池州後舊傷復發,兩條腿直髮顫,他也領兵出去了。
應對完孫祈,成國公回了宅子,一面烤火,一面嘆氣。
他知道小公爺對他們程家恩重,小公爺無論支援哪一位皇子,哪怕不是皇子,只要姓孫,他們程家都義無反顧的支援。
這一點,在安慶時,他和蔣慕淵說得明明白白。
可若那個要登龍椅的是小公爺自己……
成國公不是沒有掙扎過,他前些年的確受了順德帝很多斥責,但罵得有理,的確是程家做事不對,才引來了順德帝不滿。
可更早時,程家是受了孫家不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