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費一番力氣的。
孫祈不止使人打聽,甚至親自去探望孫睿,言辭之中頗為關切。
“三弟最不耐寒冷,前幾年在文英殿,我們都覺得夠熱乎了,三弟還是不舒服,”孫祈感嘆著,“宮中份例皆是按著均數來的,我們夠用,可能三弟會不夠。若有狀況,三弟只管讓人告訴我,千萬別硬撐著,身子骨要緊。”
孫睿聽他真情實感一般說了一通,末了笑了笑,道:“皇兄,你我都知道,我最多也就再活兩三年,到時候病死也好、意外也罷,總歸要下去見我母妃與孫禛。
既如此,何談身子骨要緊不要緊?
最好讓我就此大病一場,直接走了,也免得這兩三年各處還要關照我。”
孫祈被這樣的大實話給噎了個大喘氣,他只能拍了拍孫睿的肩膀,憋出一句來:“就算只有兩三年,誰還不許這兩三年過得舒服些?我說句難聽的,砍頭還有斷頭飯呢,你就算是下午上路,上午也得給你屋裡燻得熱乎乎的。”
孫睿靠著椅背,聞言微微一怔,復又笑了起來。
先前的笑容都是敷衍,只這一刻,孫睿是真的叫孫祈說笑了。
砍頭還有斷頭飯。
也對。
孫祈見他似是聽進去了,又道:“我下午先讓人再給你送一些來,你只管用著,多燒一些,行宮裡還不至於供不起你這點開銷。”
“那就謝謝皇兄了。”孫睿應了。
沒有多留孫祈,孫睿親自把人送到了門邊,他不想去室外。
孫祈也不想讓他送這麼遠,他是來做好人的,讓孫睿一進一出,萬一著涼了,那他今天這場戲不是白唱了?
孫睿回屋裡坐下,摸著尚有餘溫的茶盞,低聲喃道:“他倒是會做好人。”
當然,話說得也對。
時日無多,他為何不讓自己舒服些?
行宮的確不曾剋扣他這兒的吃穿用度,但旁的都好說,只冬日炭火這一樁,讓孫睿很是為難。
江南的冬天太冷了,前幾日還能堅持,昨夜北風一吹,清晨起來,冷得骨頭生痛。
這是與京城的冬日截然不同的冷,陰柔綿軟,根根如針,往他身子裡刺。
還是太潮了。
像極了滴水的天牢。
一想到離春日還有數月,孫睿就覺得這日子難熬。
不過,他倒是不用三五不時地跟孫祈開口,孫祈今兒送炭過來,肯定不會避著人,很快會傳到謝皇后耳朵裡。
謝皇后前後一想,自然明白孫睿畏寒、炭不夠,明日就會替他安排上。
動一動嘴皮子的事兒,謝皇后又怎麼會願意背惡名,況且,與她半點無益。
之後數日,孫睿稍稍舒坦了那麼些,聖上的病情卻是反反覆覆,讓御醫們都看不懂。
也不知道從哪一天起,傳出了聖上可能無法好轉的訊息,一時間,所有人都亂了陣腳。
偏近些時日,朝野並不太平,不少州府都鬧出了起義之事,亦有開派立教的,宣揚各種思想。
這些喧鬧,朝廷最忌拖延,出兵迫在眉睫。
可摺子從地方送往京城與行宮,京城與江南官員來回批覆,真等調兵出動,都不知道隔了多久了。
沒有辦法裡的辦法,京城管北,行宮管南,事有輕重緩急,先如此再看。
如此一來,明面上是順了不少,可內裡卻是越發惶惶。
這叫什麼事兒?
南北分立,遲早要出事!
偏聖上病著無法啟程,這個時節,難道真讓皇太后與京中眾臣冒著風雪南下嗎?
遷都?遷都根本不可行!
遠在京城的孫恪,真是不會藉機登金鑾殿?
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