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南陵反叛,沒有董之望和孫璧從中作梗,弄得兩兄弟之間出了不可調和的矛盾,陶昭儀和虞氏死了就死了,孫睿卻不會對孫禛下死手。
思及此處,聖上怒火中燒,罵了董之望幾句:“朕看他早就被人砍了!碎屍萬段!”
蔣慕淵是真的吃不準董之望的下落。
說董之望跑東異去了,當然是彼時的一個藉口說辭,可事實上,依週五爺對東異內情的掌握,他們沒有與董之望接觸過。
此人在大軍衝入南陵城當日從暗道中消失,竟是再也沒有訊息了。
“朕從孫璧嘴裡也沒有逼出句實話,”聖上道,“朝廷缺銀,若能尋到南陵存下的那些銀錢,能緩一大口氣啊!”
蔣慕淵點頭。
聖上又道:“再說蜀地,先前忙著打仗,朕都沒有工夫跟他們清算,是時候好好理一理了。”
蔣慕淵再點頭。
他太清楚聖上的想法了,也是算準了會有此事,才會早早與肅寧侯商議好了隱瞞。
“舅舅,蜀地的銀子好找些,但估摸著數量多不了,大頭還是南陵,就是輕易找不著。”蔣慕淵藉著機會,把路先鋪了。
聖上坐直了些,看著他問:“具體說說。”
“您跟蜀地清算,清的是那些世家大族的銀子,他們紮根幾百年,積蓄雖不少,但十之八九都被喬靖掏空了,”蔣慕淵斟酌著道,“您想啊,喬靖和那些世家之間是彼此利用,一次次能掏多少是多少,免得下一回推諉著不肯出了,幾年間伸手拿來的全換了軍需和糧草,也就是後來比我們逼得沒法子了,銀子才用不出去。他們都是被喬靖掏家底掏了這麼多年的,還能剩多少?”
說了蜀地,蔣慕淵又說南陵:“南陵不同,孫璧和董之望當家,礦產捏在手裡,地方上的庫房跟他們自己的庫房一個樣,自家銀錢,才會花起來心疼,一筆一筆計較著來,總歸擱在那兒不會少了,不用急著花。”
聖上聽得在理,點頭道:“話是這麼說,不過,誰家都會留些心眼,不可能傾盡全力,能收攏回來多少算多少吧,南陵那兒,還是要想法子找,要是一直沒有訊息,等過些時日,你再幫舅舅跑一趟。”
蔣慕淵笑了笑。
王琅給喬靖當文書官的那些時日真沒有白費,他不僅看了近些時日的往來文書,甚至把之前十餘年的各種資料資料都翻了。
結合蜀地出產、那些大家的田地鋪子,雜七雜八的統算了,對各家能屯庫房的銀子數字有了大致的概念。
他們當然會給自家留底,哪怕傾力如敘州盧家,也還有不少家底剩著呢。
蜀地偏居西南,商貿不像江南靠海方便。
不提最後有錢花不出去,之前那幾年,拿著銀子買糧,也要有地方有糧賣給他們才行。
軍需亦是一樣。
總共能清算出來的數字,原比蔣慕淵今日給聖上預想的要多得多。
他現在這麼說,為的就是方便瞞下,聖上心裡預期的數字越小,他們能瞞得也就更多些。
就讓喬靖去背罵名吧。
這個目的達到了,蔣慕淵道:“您這是為難我,南陵若是好找,早就叫人找著了,去了也是大海撈針。
我這一年,見媳婦兒和兒子的時間,滿打滿算都沒有三天,皇太后剛還說,祐哥兒肯定不讓我抱了。
他都要滿週歲了,我還要看他抓周呢。”
聖上嗤得笑了聲:“朕說不讓你給他抓周了嗎?說了是過些時日,你比朕都心急!”
蔣慕淵支著腮幫子直笑,見好就收,嘴上應了,至於到時候去不去,再想說辭應付。
畢竟,他便是真的跑一趟南陵,也尋不到。
原就是信口開河出來的東西,鬼曉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