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較於薛淮溢的洋洋灑灑,蔣慕淵的批註倒顯得簡潔很多。
“你只能來找我哭,我不信薛大人有膽子這麼三本厚摺子跟孫祈哭。南北分治是孫祈想出來的,我可沒有說過跟他以長江為界。”
薛淮溢收到回覆的那一天,正是除夕夜。
家裡妻兒置辦了一桌子年菜,他聞著香味品讀了三遍,這才哼著曲子入席坐下。
“倒酒倒酒,”薛淮溢樂呵呵的,“辛苦又一年吶,改明兒大年初一,新年了,再繼續努力、努力!”
正月初一。
孫祈在江南行宮行大典。
與其同時,皇城之中,蔣慕淵著龍袍登金鑾殿,白玉的臺階盡頭,太皇太后在寒風裡站得挺拔。
百官朝賀聲中,太皇太后扶著蔣慕淵的手,腳步堅定,入殿登位,她老人家親手把玉璽叫到了蔣慕淵手中。
新的一年,改國號為寧,年號天眷。
正月初三,蔣慕淵祭天,燕清真人登壇作法,以求風調雨順、國泰民安。
正月初七,殿上點兵,蔣慕淵親征,南下逼孫祈退位。
第1112章 南下
蔣慕淵南下的前一夜,和顧雲錦說了一整宿的話。
皇城這地方,兩人都極其熟悉,但常常來、偶爾小住,與入主皇城為帝后,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、需要適應之處。
只說顧雲錦這兒伺候的人手,就比原先多了許多。
自不比在府中自在。
不說顧雲錦了,連念夏都是渾身彆扭。
撫冬笑話念夏,說她反正沒多久就要嫁出去了,彆扭的時間也有限,忍一忍就好了。
鍾嬤嬤也笑。
她是跟隨大長公主的陪嫁,現在改稱為皇太后了,當年就在宮中生活,現如今兜了一圈又回來了,也沒有那麼不習慣。
可到底也不是二十年前那一板一眼的性子了,對於念夏、撫冬她們的不適應,也不會去挑刺。
那麼規規整整的,皇后娘娘頭一個受不住,何必彼此為難?
念夏這身份,顧雲錦和鍾嬤嬤都不苛求,其他人哪裡敢說道她。
她自己彆扭了兩天,慢慢也就尋了個平衡。
蔣慕淵聽顧雲錦說著,眼睛裡一直帶著笑:“你也尋個平衡,那些刻板規矩,應付完就成了。”
顧雲錦莞爾:“明明是你也不想守。”
蔣慕淵摟著她直笑。
他自小身邊就不缺伺候的人手,但蔣家是將門,蔣仕煜對兒子教養嚴肅,幼時嬤嬤、丫鬟們跟著,待開蒙習武之後,照顧他的人手也越來越少,再後來,就只餘親隨了。
聽風他們幾個,與其說是照顧蔣慕淵日常的,不如說盡被他使喚著跑東跑西做事了。
蔣慕淵打過交道的內侍很多,但一天十二時辰幾乎都跟在身後伺候的,一個都沒有。
有些規矩能免就免,有些就老實接受,總不能事事唱反調,那三公都得嫌他瞎折騰。
太皇太后調了小曾公公過來,挑選人手,安頓各處,一切倒也井井有條。
只是蔣慕淵忙碌,小曾公公把御書房裡裡外外收拾妥當了,他都幾乎沒有踏足過,有什麼事兒還是往文英殿裡一坐,講究個便捷。
畢竟,又要操辦登基事宜,又要處置政務,還要準備南下親征,不尋個便捷,真真分身乏術。
夫妻兩人如從前一般,說些日常事情,都是瑣碎細小的,偏一個愛說,一個愛聽。
雖是從國公府後院換成了中宮寢殿,但人沒有變,心沒有變,就還是一樣的。
說得睏乏了,摟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。
天將將亮的時候,顧雲錦又從夢中醒來,睜著眼看還在沉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