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姑姐巴不得請大夫,最好全京城的大夫都來,都知道大姑姐為母報仇捅了侯夫人三刀。”
陸馳語塞。
定西侯掌過好幾年的兵,止血不算難事。
他面無表情地接了手,清創、上藥、包紮。
岑氏痛得滿頭大汗,咬牙切齒地罵:“侯爺不說說感想?或者說說要如何處置我。”
見定西侯無動於衷,岑氏又痛又恨:“說不出來?也是!侯爺得看我伯父的臉色,還得再顧忌顧念的瘋勁,焦頭爛額了吧?想好了怎麼平衡兩邊了嗎?”
定西侯手上沒控勁,布條一扯,痛得岑氏幾欲昏厥。
站起身來時,他啞聲道:“是,我得走一步、想三步,在隨心所欲上,我比不了阿念,也比不了你。”
阿念動刀,他不能動;阿念撕心裂肺,他不能撕……
岑氏聽出他的意有所指,痛極怒極,反而哈哈大笑起來:“這話你同陸念說去,你看看她聽不聽得進去!”
定西侯沒有繼續爭口頭長短,只沉聲與兩個兒子道:“都回去吧,老老實實待著。”
“父親!”陸馳想爭取。
定西侯深深看了他一眼:“你該清楚,什麼對岑氏最好,什麼對你自己最好。”
陸馳垂在身側的拳頭一點點鬆開了。
他紅著眼與岑氏道:“您好好養著,兒子先回去。”
比起在母親跟前伺俸,他現在應該更冷靜地判斷局勢。
不要繼續忤逆父親,父親在氣頭上,待消氣些,他再好好與父親談一談。
大姐鬧得再癲再兇,這個家裡真正的掌權人還是父親。
陸馳夫妻兩人離開了。
陸駿魂不守舍,被桑氏勸著也走了,菡院裡外伺候的人手全換成了桑氏的人。
等定西侯和柳娘子也離開,岑氏看著這個鎮定指揮的大兒媳,怒目而視:“可算叫你找到一把好刀了。”
“您指大姑姐?”桑氏淺笑,“如果您把這事兒叫作刀,那您呢?
您孝敬了岑太保那麼多銀錢,您也是一把好刀了吧?
我和大姑姐沒有利益衝突,不會有鳥盡弓藏的事,我當侯府一天的家,我能給她和阿薇最大的方便,最多的支援。
您呢?
事到如今,您確定您這把鏽刀值得岑太保盡全力維護嗎?”
岑氏那因失血而慘白的臉色被氣得鐵青。
“看來我說到您的心裡去了,”笑容消失了,桑氏冷眼看著岑氏,“您該感念我沒有真把大姑姐當刀看,我若存心利用她,您親生的孫兒孫女能不能好好長大就說不準了。”
話是這般說的,但走出菡院時,迎著北風,桑氏長嘆了一口氣。
她的出身教養,不允許、也做不到去傷害稚子。
她不是岑氏那樣豬狗不如的東西。
桑氏往春暉園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大姑姐也不是生來就瘋,都是被逼出來的。
這麼一想,桑氏的心鈍鈍的痛。
春暉園。
聞嬤嬤備好了溫水。
阿薇讓陸唸的手浸在水中,又絞了帕子替她擦臉。
定西侯來時,陸念剛剛收拾乾淨。
父女兩人相視無言。
阿薇打破了僵局,問:“岑氏殺人的事,您先前知道嗎?”
定西侯長舒了一口氣,這個問題很好答,他看著陸念,嚴肅又懇切:“不知道,阿念,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,在今日之前,我一直相信你母親是病故。”
陸唸對這說辭不予置評。
阿薇握著陸唸的手,以免她又不自覺地扣指甲,嘴上問道:“外祖母是莽草中毒而亡,死狀絕不是輕巧就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