疊庚帖一股腦抓出來:“你實在不想讓她嫁張家我也由得你!你就從這幾張庚帖裡挑出一張來也行!你要是連這都不依,那我就去跪祖宗牌位,告訴蘇家上下,以後他們姐姐的事情我都不管了,蘇家絕不可以指責我,也不能讓外人指我的脊樑骨!”
她邊說邊走到了門檻下,把蘇綬的去路給擋了下來,一副不達目的是不罷休的樣子。
蘇綬很顯然是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拿捏過的,他黑沉的臉色又已經轉青。但他又是一個讀過聖賢書的人,如何能和婦人一般見識?
他深深調整了幾下呼吸,隨手從媒帖中挑出一張拋向她懷裡,然後就側身從她身邊走過去了。
徐氏的心哇涼哇涼的。
雖然說她如此執著,有一半原因是擔心自己不努力,就會成為外人眼裡刻薄的後母,可此時此刻看到蘇綬的表現,她又還是替蘇婼感到深深的悲哀。
自己親閨女的婚姻大事,按理說他是該親力親為,並親自物色女婿的,結果他卻是連看都不看,隨手就抽了一張丟給她!
他就是如此敷衍!
他這抽的僅僅是一張媒帖嗎?他抽的是蘇婼後半生的命運!
徐氏的感到有些心灰意冷。
低頭看著被抽出來的這封媒帖,她深深地抽了一口氣,緩下了情緒。
——還好,抽出來的這戶人家還不錯,勉強能算是門當戶對。
蘇綬走出書房,冷風一吹又緩下了腳步。
回頭看看空落落的廡廊,他又走了回去。到了院子裡,卻見四處更加空落落的,——徐氏已經走了。
他原地站了站,扭頭跟遊春兒說道:“看看太太那邊算了誰家的指定做婼姐兒的夫婿?有眉目了來告訴我。”
遊春兒道:“要不小的直接去問問太太?”
“不必。”
蘇綬睨一眼他,走了。
徐氏看清楚了帖子上的人名之後,早已經快步回了房。
銀杏跟上來:“老爺真是太固執了,雖說人言可畏,蘇家也是外人眼裡的清流之家,可就此放棄大姑娘的好姻緣,也是不值啊。”
徐氏沒有回答她,只交代道:“你著人去江大人府上傳個話給他們夫人,請她明日過府來吃茶。”
銀杏稱是下去。
徐氏坐在桌畔,自行斟了一杯茶,準備灌下之後她才長吁了一口氣。
蘇綬會這樣執著於清流名聲也是她沒有想到的。她以為他平日謹小慎微,明哲保身,是因為他惹不起。原來竟是因為他的固執!
徐家家世雖然遠遠比不上蘇家,但她少時也是讀過不少書的。婚前他對蘇家大名就如雷貫耳。
在她心目中,蘇家子弟也應該是向別的世家子弟那般從容瀟灑的。沒想到年紀輕輕當了大理寺少卿的蘇綬竟然還有這樣的執念!
徐氏覺得自己真的是一點也不瞭解他。她又不由得想起從前的謝氏——蘇家對於謝氏談論的很少,當然她也不便主動去打聽。但她多少也聽到一點風聲,知道他們原配夫妻似乎也並不親密。
她如今嫁的這個人,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?外面人都說他謙遜有禮,是真君子,為什麼她就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呢?
開個金口
韓陌在與蘇婼簽訂契約的第三日下晌,收到了來自前往伍兒屯尋里長的護衛的回稟。而恰巧此時他又迎來了宋泯。
“我已經回稟家父,家父敬重蘇少卿為人,也讚賞世子重情重義,已應允派遣出我的二叔公前往蘇家執教。不知世子以為,我二叔公可當得起這份差事?”
韓陌饒是心裡有準備,聽到這兒也由訥然……
宋泯的二叔公宋懷雲,是宋家七進士之一,一入仕便入了翰林,後為翰林院侍讀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