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扁舟一葉,浮空而上。
盛流玉坐在船頭,看著月亮升起的方向,問道:“現在去哪兒?”
謝長明調好風帆的方向:“去滄江盡頭,水流入海的地方。”
那裡離這兒很遠,幾乎是一南一北,即使是乘船,也需要兩三日工夫。
謝長明走過來,坐到盛流玉的對面。
初春的夜晚溫度很低,雲層之上的風也大,將盛流玉的長髮吹得凌亂,散在肩頭,顯得他的臉頰格外瘦。
謝長明遷怒於那隻闢黎,都是吃了一天,貓胖了一圈,鳥卻絲毫沒有變化。
盛流玉偏頭看著他,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情不佳,問:“怎麼了?是擔心書院的事嗎?”
謝長明道:“不是,是——”
他的話頓在這裡。
盛流玉有點疑惑:“嗯?”
謝長明道:“沒什麼。”
過了片刻,在飄搖的小船上,盛流玉慢慢地閉上了眼,單薄的背搖晃了一下,要往後栽去,又被人接住。
可能是睡在不熟悉的地方,作為一隻天性警惕的鳥,盛流玉沒有睡到天亮,而是在半夜醒來。
他睜開眼,看到的並不是深沉的黑色天空,而有些許月光。
船頭船尾之間,有個竹篾搭成的小棚子,裡面擺了一方石桌,是用來飲酒作樂的,所以並不能擋風。
而此時棚子被披上了一件外衣,將風擋得嚴嚴實實。
盛流玉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是躺在船板上,身下是不算柔軟的某人的身體。
他偏過頭,看到謝長明倚在棚邊,頭半垂著,看不清神色,似乎是閉著眼的,身上穿著一件薄薄的長衫,外衣消失後的去處很明顯。
而盛流玉被很妥帖地照顧著,他裹著那件很保暖的皮裘,枕在謝長明的膝蓋上,腦袋貼著他的下腹,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。
盛流玉聽過很多次,謝長明說他並不怕冷。
好像也不是假話。
可是去摸謝長明的手,卻是冰的。
很多時候,盛流玉會被謝長明說的假話騙過去。
有時候,他又可以無師自通地分辨真假。
來麓林書院之前,盛流玉只想一個人待著。他不想要別人發現他的秘密,可憐自己,也認為沒必要接觸世上的任何一個人。
因為長明鳥是獨居的,不需要陪伴的鳥。
胖球
謝長明醒來時,天光未亮。
盛流玉睡在他的肩頭,軟軟地靠著,看起來很乖,但也只是睡著時短暫的假象。
腳邊的貓也醒了,伸了個懶腰,哈欠沒打出來,就被謝長明按住了嘴,叫不出來了。
貓很委屈,輕手輕腳地爬遠了,不理會這個壞人。
這裡離太陽很近,天一亮,便不會再冷,陽光卻很刺眼。
貓被陽光刺到,覺得很討厭,換了個方向,把自己團成了個球,腦袋埋進肚子裡,又睡了。
鳥在睡夢中也皺了眉,可是身為人身,卻沒有那麼柔軟的身軀,不能團成一團。
於是,謝長明稍稍換了個角度。
昨夜擋風,今日遮光。
謝長明覺得自己這個飼主做得也算很妥當了。
盛流玉是在接近午時醒的。
謝長明看著他,剛醒來的時候,小長明鳥有點呆,略微仰頭,看到自己倚在別人的肩膀上,猝然退後了幾步,身體又往皮裘裡埋了埋。
片刻後,他抿唇道:“我不是故意佔你便宜。”
謝長明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便宜好佔,何況對方還是一隻小鳥。
但他一貫喜歡逗鳥,於是順著盛流玉的話往下說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