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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長明走到梧桐樹下,看得更清楚了些。
盛流玉很白,興許是由於魔氣纏身,面板是缺少血色的蒼白,像是雪山上的冷玉。解開一半的煙雲霞鬆鬆垮垮地掛在鼻子上,隱約露出眉眼的形狀。
即使才十五歲,也能看得出小長明鳥的人形很美,且冷極。
謝長明的心微微一動,或許這就是神鳥。
盛流玉忽然皺了皺鼻子,似乎嗅到了什麼。
一般失去五感中的某一個,別的感官會補償性地更加敏銳。
而盛流玉失去的是兩個。
他嗅到了松子與檀香混合的味道,不久前才從某個人身上聞到過。
謝長明低頭看他。
只見盛流玉的睫毛抖了抖,煙雲霞又往下滑落了些,他含糊著道:“討厭鬼?”
聲音泠泠,很是動聽。
哦。
錯了。
看來這小病秧子閉口禪修得也不怎麼樣。
謝長明沉默地退後幾步,到了安全的、不能聽清夢話的距離。
因為他直覺這小病秧子方才說的夢話指的是自己。
作者有話要說:
鳥:罵人詞彙匱乏。
仙果
盛流玉做了個夢,一個經常做的、相同的夢。
夢裡他在一個黑暗的地方,四周沒有光、熱、聲音,也沒有草木,沒有為幼鳥搭建的溫暖的巢穴。
這是個很冷的地方。
他不喜歡。
他感覺自己被困在一個狹小的地方,翅膀伸展不開,這才意識到,他還只是一枚未破殼的蛋。
即使是神鳥,在還是一枚蛋的時候也是很弱小、做不了什麼事的。
所以他很想知道這裡是哪兒,也只能緩慢地移動蛋殼,想要翻一個身,去看看背後是什麼。
不知過了多久,這裡的時間似乎是凝滯的,他終於艱難地打完了滾,才發現這裡是上下都沒有坡度、筆直的山峰截面,往上看不到太陽,往下深不見底。
他的運氣好,卡在了一個縫隙裡,沒有掉下去,變成一顆碎蛋。
他費力地往外看,對面是同樣陡峭的山峰,上面佈滿了綠瑩瑩的光點,擁擠在一起,像是碎掉的翡翠,在泥水裡打過滾,連發出的光都是髒的,照不亮周圍。
似乎有什麼在尋找他,想要吃掉他,卻不能接近。
他有點害怕了,乖乖地、小心地將殼轉了回去,寧願面對黑暗,也不想看到那些碎翡翠了。
這裡什麼都沒有,除了石頭、無數片碎翡翠和一枚未破殼的蛋。
太陽和月亮不會在這裡的天空升起,風霜雨雪也落不到這裡。
他不知道這些是真的發生過的事,還是每個未破殼的幼鳥都會做的可怕的夢。
因為他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,一切都很模糊。
不過這次的夢有所不同。當盛流玉意識到這是一個夢的時候,夢卻還沒有結束。
他聞到松子的味道,和不令人討厭的檀香混合在一起,很誘鳥。
十五歲的長明鳥從來沒有吃過人間普通的松子,卻本能地知道這種果實的味道和名字,可能鳥都會知道。
不僅如此,他還能聞得出一個與一堆松子,松子仁與松子殼的差別。
所以也知道那人有很多松子,剝了殼,堆在一起,沒有吃,似乎是為誰準備。
竹林裡沒有別的鳥,那人要剝給誰吃呢?
如果不給他吃,又為什麼要剝?
可那人確實沒有給他吃,把剝好的松仁都收起來了。
甚至,還是當著他的面。
大約是在夢裡的緣故,盛流玉坦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