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離舟不服氣,嗆嘴道:「爹,我這是幫你出氣,你還要打我……」
小販扯住他的胳膊,壓低聲音道:「我用得著你幫我出氣,你是要你爹死嗎?這是我們能得罪的人?還不給他們磕頭道歉。」
晏離舟大哭大叫,被小販按著腦袋道歉。
馬車裡的少年睨了他一眼,開口阻止那幾個想要動手打人的官兵。
「天快黑了,走吧。」
馬上那幾個官兵不為所動,少年咳嗽了兩聲,哀求道:「求你們了。」
那幾人不屑輕哼,甩鞭拿走果攤上的幾籃子新鮮瓜果,錢也沒付就揚鞭而去。
……
畫面一轉,晏離舟迷迷糊糊中知道了是怎麼回事。
他好像掉進了某個人的夢裡。
晏離舟附身的這具身體叫做蘇瀾生,他娘死得早,家裡還有個三歲的妹妹叫做蘇淼淼。
他們一家三口住在中州某個小鎮裡,他爹起早貪黑往來縣城推車叫賣,日子不算太好,至少衣食無憂。
蘇家隔壁有座荒廢無人的大宅,一直空了好幾年,最近終於來了主人。
好巧不巧,那屋子的主人正是那天在馬車裡見過的少年。
「聽說他是成王世子,好像叫蕭鬱?」
「世子又如何,他父親密謀造反,聖上仁慈放他一條生路,爵位都被奪了,哪還有什麼世子?」
「他命不久矣,聖上還要找那麼多人看管他,真是可憐啊!」
「你可憐他?呵,沒看他被流放到這裡還帶著那麼多車好東西啊,咱們飯都吃不上了,你還心疼一個錦衣玉食的病秧子。」
蘇瀾生爬到牆頭,用彈弓嚇跑了那幾個倚在牆根多嘴多舌的小孩們。
他看著那些人狼狽逃竄的背影,笑得直打嗝,他回頭,看向隔壁院子裡低頭看書的蕭鬱。
「喂,我幫你打走了他們,你準備給我什麼獎勵?」
蕭鬱眼也未抬,輕咳了聲,小聲道:「我沒求你幫我。」
「小氣鬼。」蘇瀾生白了他一眼,也不跟他計較,扶著磚瓦就去扒世子院裡長出來的金桔。
蕭鬱聽到了那聲抱怨,默不作聲去看牆上的少年。
那日在林道上,蘇瀾生穿著一身粉色襦裙,頭上紮了兩個小髻,他還在想,哪家的姑娘那麼刁蠻。
結果不是姑娘,蘇瀾生從小體弱多病,一直被當做女孩養大。
他如今也快十二歲了,身體好了卻改不了那跳脫的性子,他爹為了讓他安分守己,出門時都讓他穿著女裝。
他穿成那樣都能輕鬆上樹捉鳥,下河摸魚,似乎什麼東西都束縛不了他。
蕭鬱看著他被金桔酸倒牙的模樣,忍下心中笑意。
「我阿爹說你是大戶人家,讓我不要得罪你。」
「我看出來了,那幾個官兵對你也不好,你也有難處,我誤會你了,阿爹常教我知錯就改,我是特意過來跟你賠禮道歉的。」
道歉是道歉了,禮卻沒看到,還順了他家幾顆金桔。
蕭鬱微微詫異,他以為蘇瀾生心直口快,忘性也大,那日明明那麼生氣,還被他阿爹打了好幾下,轉頭就忘記了那茬,甚至主動跑來跟他說話,還幫他趕走了說他壞話的小孩們。
原來,眼前的少年看似不修邊幅,卻有一顆玲瓏心。
思及此,蕭鬱掩去面上笑意,第一次主動開口道:「你拿了我院子裡的金桔,準備給我多少錢?」
蘇瀾生『呸呸』兩口,抱怨道:「這麼酸的東西,誰稀罕,我還沒找你賠錢呢!」
蕭鬱:「我屋裡有淮南剛送過來的新鮮蜜橘。」
蘇瀾生雙眼發亮,問道:「能給我兩個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