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,黑霧盤旋在祁白茶的耳畔,祁白茶的腦中出現了他也不曾見過的記憶。
他實力不及無漾,幫助晏離舟脫離無漾的媚術幻境就耗費了他一半的修為。若放在從前,就算只有一半修為,他也不會輕易中了那隻女鬼的幻術,無漾說得對,他被晏離舟迷了心竅,甘願沉溺在只有晏離舟的世界裡。
他在幻境被人捅了一刀就昏迷了,醒來後他就回到了晏離舟身邊,這中間發生了什麼,他完全不記得了。而這消失的記憶卻突然竄進他的腦海,清晰地在他眼前展開——
狼崽滿身是血地倒在草叢裡,他被青瞿的僕從撿了回去。
他被踏雲踩在腳底下,青瞿像看待一隻螻蟻般俯視著他。
青瞿笑著與身邊的心腹打趣,「你不說,我還以為是條狗呢?他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呢?你看他這苟延殘喘的噁心樣子,是不是跟他死去的老孃一模一樣?」
心腹滿臉訕笑,附和道:「三皇子,您貴人多忘事,記岔了,他們還是有些區別的。」
「哦?什麼區別?」
「您忘了,他娘當時不小心摔進了蟲坑裡,被蚰蜒爬滿了全身,那東西無孔不入,就算救上來也救不活了,您憐惜她一個柔弱婦人,讓小的點了一把火,幫她驅散了蟲子……您簡直是菩薩心腸呀!」
心腹使了個眼色,周圍的宮人們集體附和。
青瞿像是才想起來有這一回事,拍拍大腿,恍然大悟道:「對對對,我記得是有這麼一回事來著,那婆娘非但不感謝我,還罵了我……」
他話音停頓,視線落在昏迷的狼崽身上,洩憤似的,抬起腳尖踩上狼崽的爪子,「我的好弟弟,我救了你的娘親,你不是應該感謝我嗎?你連一個化骨丹都拿不回來,我要你這個廢物有什麼用?」
心腹繼續諂媚道:「他娘生前最愛餵食撿來的山獸們,她走後,您仁慈,擔心她宮中的山獸沒人照顧會餓死,還命小的天天給它們送吃的去呢,那些山獸個個膘肥體壯,吃得比您的踏雲還要好呢,哈哈額……」
心腹的笑聲止息在喉中,他被人踹倒在地,青葵面目猙獰地出現在了庭院中,周圍的宮人們停止了笑聲。
青瞿似是沒料到青葵會出現,笑著跟她打趣,「好姐姐,你來得正好,你不是正氣惱瀧月君悔婚一事嗎,我剛撿了一條狗,剛好送給你消消氣。」
回應青瞿的是一聲響亮的巴掌,青葵一鞭子就將他打倒,不等青瞿掙扎爬起,她抬腳狠狠踩住青瞿的胸口,她目光陰狠看向青瞿身邊的心腹,冷聲道:「你餵得是什麼?」
「什、什麼?」那心腹被嚇得腦袋發蒙,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。
青葵:「你給那些山獸們餵了什麼?」
「是、是……」心腹眼神閃躲,求救般看向青瞿。
青葵一鞭子抽下去,他疼得吱哇亂叫,他熟知這位姑奶奶的德行,嚇得屁滾尿流,急忙說道:「是、是……她的肉。」
指節響起咔嚓聲,心腹渾身顫抖,欲哭無淚,「這、這也不能怪小的啊,誰叫那些傢伙們挑食,小的也怕它們餓死啊!」
即使隔了那麼久,青葵仍記得,那些山獸被祁姨娘養刁了,只吃祁姨娘親手餵的東西。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秘密,他們竟然敢,他們怎麼敢!
晏離舟腦子一片空白,憤怒積壓在心底,癢意從四肢百骸蔓延到全身,他察覺到自己顴骨處的滾燙,卻任憑它們滋生增長。
從前因為原主做的惡事,他一直覺得祁白茶可憐。而如今,他不止覺得祁白茶可憐,強烈的憤怒燒灼著他全身,那股疼痛隔著輕飄飄的話語,卻也像鈍刀割皮肉般,越是拉扯,便越發生疼。
就算他是個外來者,相處那麼多天的感情不會作假。在他眼裡,祁白茶也只是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