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葵:「我、我唯一後悔的就是,當時我害怕退縮了,我沒有第一時間衝進去將她從蟲堆里拉出來……」
她說得含糊,可在場幾個人都聽懂了。
白狼鬆開了嘴巴,眼神呆滯地盯著某處。
後悔,他何嘗不後悔呢?
那日為什麼不聽娘親的警告,就因為聽了別人幾句話,玩心一起,就跑下了山呢?
哪怕告訴娘親一聲也好,娘親也不會以為他失蹤了出去尋他而出事。
娘親說他頑劣,青葵也指責他不聽話,他從前覺得她們好煩,現在一想,他是真的很不聽話呀!
每次午夜夢回都被強烈的悔意佔據全部思考,抓著娘親剩下的髮帶,還以為自己有多麼孝順呢!
記憶中的午後,烈陽高照,狼崽翻著肚皮躺在葡萄架下,凌霄花從綠藤上滾落,掉在他的身上,蚊蟲在他周身盤旋,狼崽難受地扭動身體,發出求救的嚶嚀。
一隻手替他拂去身上的蟲子,溫熱的指尖刮過他的鼻子,女人笑道:「我怎麼生了一個嬌氣包呢?以後娘不在你身邊,看誰這麼慣著你。」
有眼淚滴落在她的臉上,青葵嘴唇顫抖,迷茫的雙眼穿過白狼,望向漆黑的天空。
好黑,沒有光……
「小白,鬆口吧!」晏離舟抱住情緒失控的野獸,白狼無助地嗚咽著,含滿了極悲的痛苦。
腦海里再次響起迴音,這次蓋過了晏離舟的聲音。
黑霧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焦急,它沒料到,祁白茶竟然無視了晏離舟,祁白茶潛意識裡竟然想著不能傷害晏離舟,這是它始料未及的,為什麼?
[你的仇人在你面前,你張嘴就能咬死他!]
[你忘記了嗎,他絲毫不顧師徒之情,將你的手筋挑斷,你應該用同樣的方式報復回來!]
白狼重新被那聲音蠱惑,拼命抗拒晏離舟的接觸,掙扎間咬上了晏離舟的手腕,噴湧的血液灌入他的喉口。晏離舟忍著疼,他貼著白狼的身體,輕聲喚道:「小白,我會幫你的,用誰也無法質疑的方法,到時候,你想怎麼懲罰你的仇人都沒關係,我會陪著你。」
師尊,是晏離舟的聲音。
腦子裡的魔音被晏離舟的氣息掩蓋,白狼嘗到了晏離舟的味道,找回了一點理智,慢慢停止了躁動不安。
鮮血在地上暈開成團,晏離舟輕撫著白狼的毛髮,一遍遍在他耳邊哄道:「別害怕,沒人會傷害你了……」
白狼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喚,眼眸滾動,嘴巴微微鬆開了一點,不確定道:「師、師尊?」
晏離舟的臉色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無比,他像是疼極了,眼眶都紅了,卻強撐著微笑。疼痛在臉上浮起時,晏離舟迅速將臉埋進了白狼的毛髮間,他抵著白狼的脖子,在安撫白狼,也在安撫自己。
「不痛了,不怕了,還有我在呢。」
白狼眼裡的猩紅逐漸褪去,附著在他身上的黑霧隨著夜風漸漸化去,千山月察覺不對,來不及跟晏離舟打招呼,飛身往黑霧溜走的方向追了上去。
白光一閃,龐大的狼身又變成了狼崽的模樣,他臉上的猩紅妖紋依舊沒有褪去,晏離舟懷抱多了許多空隙,他一時不能適應這種空蕩蕩的感覺,換了種方式將狼崽摟進懷裡,他摸著祁白茶泥濘不堪的白毛,臉上滿是心疼。
狼崽聞到了晏離舟腕間濃重的血腥氣,滿是愧疚地伸舌舔著他的傷口。
受傷了那麼多次,即使千山月不在,晏離舟也學會了有效止血的辦法,他懶得在乎傷口感染的問題,輕聲喚道:「小白。」
狼崽虛弱地半闔著眼,舔舐著他的傷口,悶聲回應,「嗯?」
晏離舟眸光閃了閃,輕聲道:「沒什麼。」
他想問的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