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完早膳,染千樺風風火火地打了簾子進來,只聽得呲啦一聲,簾子又爛了。
染老夫人看著掉了一半的簾子,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,第多少個了,已經數不清了。孫女兒的手,比男人的還重。染老夫人看向染千樺,問道:「急什麼?又出了什麼事兒?」
染千樺少有地露出一抹似有還無的笑來:「子承醒了。」
染老夫人渾濁的老眼慕地一亮:「當真醒了?」
染千樺點頭:「醒了,還叫小廚房做了綠豆糕。」
「阿彌陀佛,謝天謝地,總算是醒了!我的心肝兒喂!」染老夫人拍著胸脯起身,與染千樺一道前往了蘭芳閣。
染府佔地面積廣,幾乎有三座顏府那麼大,主子們居住的院落也相應較遠。染老夫人的茗香居與染如煙的蘭芳閣已是距離最近的兩處院子,可步行依舊需要一刻多鐘。
染千樺命人抬來轎子,染老夫人難掩激動地擺手:「不用,我精神好著呢!走得動!」
二人攜手來到蘭芳閣,見廖子承不在主臥,便朝華珠歇息的抱廈走去。
這一去,不得了,染老夫人的眼珠子差點兒沒掉下來。
她看到了什麼?
年華珠趴在柔軟的床鋪上,烏髮如光潔的綢緞散在美背上,顯得烏髮更黑亮,肌膚更雪白,她死死地揪住被子,時不時因為廖子承撓弄她腰身而發出悶悶的笑聲。從她的角度看去,廖子承雖緊繃著臉,眼底卻滿滿的都是笑意。
廖子承聽到了門口的動靜,隨手一拂,放下了帳幔,爾後站起身望向了來人:「你們來幹什麼?」語氣和眼神迅速冰冷了下來。
染老夫人的眸光一暗,看了看帳幔後的身影,又討好地笑著道:「我已經跟年府定下了你跟華珠的親事,年侍郎和年夫人都很高興,婚期定在九月,要是你嫌晚的話也可以提前。我是想著呢,你娘走了那麼多年,這蘭芳閣額該翻新翻新了。等你們大婚後,喜歡的就住蘭芳閣,不喜歡也可挑個別的院子,你覺得沁芳齋怎麼樣?或者……墨荷院?」
廖子承淡淡地看向她:「說完了?」
「啊?」染老夫人被他毫不在乎的表情澆了盆冷水,怔住。
染千樺看著自己祖母喋喋不休地討好廖子承,廖子承卻完全無動於衷,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惱怒:「子承!」
廖子承的眼皮子都沒動一下,便漫不經心道:「說完了的話我和年小姐要走了。」
染老夫人的臉色微微一變,上前抓住他的胳膊:「走?你要走去哪裡?這兒才是你的家呀。」
「我不記得我跟你們染家有什麼關係。」
「子承,你是如煙的孩子,怎麼會跟我們沒關係呢?我是你外祖母,樺兒是你表姐,侯爺是你表哥……」
廖子承面無表情地打斷她的話:「從你們把我娘逐出家門的那一刻起,她就跟你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。我是她兒子,我跟你們也沒關係!」
「子承……」染老夫人的眼眶一紅,淚水滾落了雙頰。
廖子承淡漠地眨了眨眼,又面向染千樺道:「穎蘿的案子破了,梅莊地圖是不是應該給我了?」
染千樺抿了抿唇,神色複雜,定定地看著他,幾番欲言又止,最終從懷裡掏出一塊折迭好的地圖,遞到了他手上。
廖子承拿過地圖看了看,彷彿懷中,又對著帳幔問:「好了沒?好了我們就動身。」
華珠想死的心都有了,上回是被父親抓包,這次又被染老夫人和染千樺抓包,她的臉子已經掉得七七八八了。偏廖子承還問她好了沒?要下逐客令,能別扯她做筏子不?
染千樺帶著淚流滿面的染老夫人離開了,臨出門前,染千樺回頭,神色凝重地看了廖子承一眼:「不要尋找梅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