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是二人都來自京城,又同樣在府裡飽受寂寞,二人只要一紮堆便討論京城的熱門話題,彷彿唯有這樣,才能增加一點彼此的存在感。
年家姐妹與冷柔是同時抵達門口的。
冷柔依舊是一襲白衣,但有別於平時的素淨,她外籠了一層淡紫色輕紗,看上去飄渺似仙。
「四弟妹,恭喜。」淡笑著打了招呼,在看見年絳珠一身過於素淨的裝扮時也是微微愣了一下。
年絳珠笑得人比花嬌:「多謝三嫂,一塊兒進去吧。」與華珠使了個眼色,輕輕放開華珠的胳膊,轉而挽住了冷柔。
二人在前,華珠在後,走到封氏面前行了禮。
乳母先她們一步將顏旭之與顏敏之抱了過來,此時的封氏正在逗搖籃裡的寶貝孫兒,拿眼睛瞟了她們一眼,和顏悅色道:「來啦?快坐吧,馬上要開席了。今兒穿的有些單薄,可冷?」
問的是冷柔。
冷柔不僅沒孩子,連丈夫都沒有,是府裡徹頭徹尾的弱者,每當封氏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,看看冷柔,便什麼安慰都有了。
冷柔淡淡說道:「不冷。」
也沒多的字,轉身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,左邊是與尤氏,右邊是年絳珠。
尤氏拉過年絳珠的手,笑盈盈地道:「今兒是旭之與敏之的大好日子,你怎麼穿得這麼素淨?」平時恨不得把孔雀都給比下去的勁兒頭去哪兒了?
餘氏附和道:「是啊,我也瞧著你太素淨了些,莫非……心情不好?」因為晴兒的事,跟顏博吵架了吧?
年絳珠若無其事地笑了笑:「兩位嫂嫂多慮了,我穿得素淨是因為我在佛祖跟前許了願,如今是還願的時候了。」
封氏信佛,幾位兒媳為了討好婆婆,偶爾也捯飭一番,餘氏與尤氏都沒往心裡去,笑著與她聊了些女人的話題,當然包括京城流行的服飾和發生的故事。
不多時,幾位爺們兒來了。
顏寬穿著暗褐色錦服,幹練沉穩。
顏碩一襲銀色束腰束領裘袍,面色蒼白得近乎透明,從華珠身邊走過去時,華珠能看到他臉上淡淡的毛細血管。
顏博比較喜慶,紅色錦服,黑金滾邊玉帶,張揚俊逸,卓爾不凡。
他滿含笑意的目光掃過全場,兒子的滿月酒,他自是無比高興的,只是他的目光在掃過年絳珠時微微凝了一下。
幾人圍著圓桌入席,玩得滿頭大汗的顏恆之與顏慧也被強行按在了椅子上。
須臾,盛裝打扮的顏嫿也來了,她的臉蛋很紅潤,帶著少女的嬌羞與美好,向眾人行了一禮後坐在了顏姝身邊,並對著顏寬與封氏說道:「我剛從老祖宗的屋裡過來,她吹了風,頭有些昏昏沉沉的,說讓我們自個兒盡興。」
老太太怕吵,一聽這種鑼鼓嗆咚嗆的聲音就渾身不舒服。
「那我們自己玩,吃完飯、看完戲,我帶你們放煙花、放鞭炮!」顏寬一點兒也不介意,微微露出一抹少有的笑來,不知道為什麼,看著他笑,華珠總覺得古怪。
顏寬誇讚了年絳珠幾句,又吩咐顏博要好生愛護年絳珠,爾後給小孫兒封了紅包。
大房、二房、三房的人也紛紛給顏旭之、顏敏之的襁褓裡塞了小紅包。
然後,顏寬吩咐下人上菜。
這邊開始上菜,戲臺上的戲也唱了起來。
大概是那位叫六麼兒的戲子還沒準備好,第一齣戲果然不是《從軍記》。
用過晚膳,飯桌被撤掉,換上幾張小圓桌,按照各房坐在了一塊兒。
顏博與年絳珠肩並肩,卻誰也不講話。
華珠坐他們對面,悶頭吃水果。
突然,一道銀色身影帶著淡淡的藥香闖入了華珠的天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