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在墳地喝酒,頭一回吧。」冷柔雲淡風輕地說道。論氣質,冷柔與廖子承的有七八分相似,都淡若行雲、靜若幽井;論心性,二人的也差不離太多,為珍惜的人可以赴湯蹈火,對憎惡的人絕不心慈手軟。
冷柔自嘲一笑:「既生瑜,何生亮?你我,本該就只有一個人活在世上。」
廖子承從不主動打量一個女人,除非要查案、活在要驗屍,但今晚,他的眸光一直落在冷柔的臉上,沒有移開:「你的執念太深。」
這是古代女性的悲哀,社會給予了她們太多束縛,她們永遠活在禮教的壓制下、永遠活在男人的光環下,沒有自我。抑鬱後,走不出來。
冷柔卻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對,她的確不愛與生人接觸,連熟人也不樂意多做搭理。一開始只是因為失去丈夫而傷心,慢慢的,是因為成了寡婦而自卑,到後面越來越不喜與人交往,等察覺出不妥時,自己已經完全與環境格格不入了。一顆心麻木了,支撐著她活下去的信念,除了悼念亡夫,似乎就是憎恨廖子承。
「這有兩杯酒,一杯有毒,一杯乾淨。生的機會只有一個,你來選,剩下的我喝。」
廖子承看了看茶几上的酒杯,不疾不徐地問:「我為什麼要選?」
冷柔眉梢一挑,美如璞玉的容顏上泛起了一抹嬌俏:「你可以不選,但我猜,年華珠已經在來的路上了。我可是花重金買了一匹江湖殺手,不知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捱得住幾刀。」
廖子承面色不變,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彈了幾下:「你連她也算計?」
冷柔無所謂地牽了牽唇角:「其實,也不算是我算計她,是她聰明反被聰明誤。我真滴什麼都沒做,可誰讓你把她調。教得如此之好,她稍微動動腦子,就能找到這兒來了。」
廖子承輕輕勾起唇角,笑意在眼底一點點地溢滿,卻又涼薄到人的心坎:「倒是我的不是了。」
冷柔指了指酒杯:「選吧。」
廖子承沒選,而是不容拒絕地問道:「我曾經以為燕王是陷害的太子的主謀,現在看來,你才是。」
冷柔並未否認,不苟言笑的她,今晚始終保持著美好的笑容:「是我。」
除夕的夜,森冷無比,寒風颳過墳頭,變成一股股的陰風。這陰風,吹得二人衣袍鼓動。
廖子承壓下被風揚起的袖口,又問:「滿月案,落花洞女的詛咒,甚至封蓮在寺廟抽到的簽文,都是你動的手腳?」
顏寬曾對華珠說過,他從沒想過太子會來琅琊,也沒想過能用他的雙手替顏澈報仇。甚至太子來了,顏寬一直在想怎麼擊垮太子,可始終沒找到合適的方法與時機。直到那天封氏告訴顏寬,她抽了下下籤,府中有煞星作祟,顏府有可能毀於一旦。顏寬沒往心裡去,封氏又說,冷柔在路上碰到了落花洞女,被詛咒會有血光之災。而顏澈在出徵前,也被落花洞女詛咒過,顏澈不信,毅然去了,結果出事了。顏寬本來也不大信,可是見封氏嚇成這樣,便腦海中靈光一閃,既然大家都相信詛咒,為什麼他不乾脆利用詛咒?這樣,他就能替顏澈報仇,也不用擔心會被官府抓住。畢竟,靈異案件,官府是承認的。
這一切,看起來,似乎真的只是巧合,可隨著事態的發展,埋葬在深處的真相浮出水面,才驚覺,不管是顏寬的復仇也好,燕王的篡位也罷,都是被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暗中推波助瀾。
這雙手,賦予了他們打垮太子的機會,也賦予了他們毀滅太子的靈感。
這雙手,來自冷柔。
「顏澈為了你出征,我知道他會很危險,我不擔心他殺不光海盜,我只怕有人在他背後放冷箭。所以,我讓落花洞女詛咒他,希望借這個詛咒令他萌生退意。可是……他那樣的義無反顧!」講到這裡,冷柔的笑容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