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家作為琅琊最大的簪纓世家之一,曾出過三位帝師,十七名內閣大學士,在整個北齊都具有舉足輕重地位。顏老爺一生育有四子,長子身體羸弱,不得生育;次子矯健,兒女滿堂,卻是庶出;三子戰功顯赫,誰料陣亡沙場;四子便是絳珠的丈夫,也是她們幾人的四表哥。
絳珠這次若懷的是個男胎,一定會成為顏家的少主人。
為他做衣服,誰不是費盡心思?
梅姨娘不等華珠回答,便笑著嗔道:「怎麼?三小姐是嫌姨娘給你的花樣子不好麼?非得找你二姐姐討要?」
年麗珠縮了縮脖子:「沒有啦,姨娘畫的花樣子很好看,我就隨便問問而已。」
幾人在梅姨娘為主場的情況下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通,華珠頗有些不耐煩,打了兩個呵欠,只差下逐客令了;年麗珠也困得要命,腦袋像挖土機似的一下一下敲著。
但梅姨娘依舊樂此不疲地侃著。
華珠扶額,梅姨娘,你的眼力勁兒都離家出走麼?
又過了約莫一刻鐘,年政遠來了。
女眷們忙整理了一些衣衫,走到外屋,迎接年政遠。
年政遠進門時臉色不大好,似乎與誰有過爭執,下人們紛紛斂起屏聲,大氣都不敢出一下。
華珠與年麗珠向他見了禮,柔聲道:「父親。」
年政遠黑氣沉沉的臉在聽到這聲「父親」時有了幾分血色,他在主位上坐好,又指了指旁側的椅子,「你們也坐,這麼晚了,你們怎麼來華珠屋裡了?」
後面的「你們」指的是梅姨娘與年麗珠。
巧兒奉上熱茶,梅姨娘接在手裡,「我來吧」,又親自放到年政遠手邊的四方几上,笑道:「早來了呢,是與二小姐聊天忘了時辰。」
年政遠沒喝茶,而是朝華珠招了招手,「過來讓我看看。」
華珠很聽話地走過去,並蹲下身。
年政遠撥開她後腦勺的髮絲仔細檢查了一番,呢喃道:「嗯,癒合了,挺好的,還疼不疼?」
華珠搖頭,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,「不疼了。」
年政遠點了點頭,又蹙眉問:「上街摔跤了?」
華珠的眼皮子動了動,雖不清楚年政遠從何處得知了街上的事,又得知的是怎樣的細節,但既然年政遠沒提及廖子承,她便也含糊了過去:「摔了一跤,沒受傷。」
「嗯。」年政遠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,沒再繼續追問。又坐了一會兒,到底是顧及華珠的身子,年政遠起身離去,看了梅姨娘母女一眼,說道,「你們也回,讓華珠歇息。」
梅姨娘溫聲稱「是」,親自扶了華珠上床,又替她掖好被角、放下帳幔,並細細叮囑巧兒華珠愛踢被子,夜裡得多看著云云。
待到屋子裡清淨了,華珠睜開眼睛,問軟榻上值夜的巧兒:「我父親可是去了梅姨娘處歇息?」
「是的,奴婢送老爺與梅姨娘出門,他們的確是一起朝荷香院去了。」
梅姨娘可真會守株待兔!華珠翻了個身,漸入夢鄉。
這邊華珠睡得香甜,那邊秦姨娘卻哭得失眠。
秦姨娘坐在泥金芍藥花邊銅鏡前,摸著脖子上的吻痕,想起昨晚和老爺的恩愛,心裡一陣酸楚,老爺明明說了今晚會繼續歇她屋裡的,實際上老爺的確來了,但……
「都是你!好端端的,把你父親給氣跑了!」秦姨娘轉過身,指著年希珠一頓臭罵。
年希珠撅了撅嘴,「怎麼就怪我了?我說錯了嗎?她不過是腦袋磕破了點皮,憑什麼夫人就把她的繡活分跟我和三姐姐做?好啊,分就分咯,但是我只讓她幫我承擔一點點,看在我曾經送過她那麼多東西的份上!她居然不肯!小氣!還跟男人當街摟抱,不要臉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