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也從來沒在那麼遠的地方射中過靶子。
沈宜秋張望了一眼,和牛二郎纏鬥的突騎施士兵只剩下兩個,而牛二郎不知身中多少刀,已經搖搖欲墜。
她往回走了幾步,努力拿穩弓,搭上箭,拼盡全力拉開弓,弓弦深深嵌進她手指中,她咬牙忍住。
她按著尉遲越教她的要領,將箭鏃對準那突騎施士兵。
一箭擦著他的肩膀飛過,射偏了。
牛二郎轉過頭,怒吼道:“走啊!”
他又奮力砍倒了一人,以刀拄著自己勉強站立,他感到自己像個破水囊,四處都在往外漏。
大概是血快流乾了,他的眼前金星飛舞,已經看不清敵人所在,只是胡亂揮著刀,被那突騎施士兵一刀捅在肚子上。
沈宜秋只覺一股血腥味在口中瀰漫。
她抽出第二支箭,再次拉開弓弦,弓弦將她手指勒出勒血,鑽心的疼。
她深吸勒一口氣,瞄準敵人的後心。
“嗖”地一聲,羽箭挾著勁力飛出去,“嗤”一身沒入那人皮肉中,卻是紮在了他腿上。
那突騎施士兵吃痛摔倒在地,抱著傷腿哀嚎。
沈宜秋扔下弓,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去,撿起一把落在地上的突騎施大刀,舉過頭頂,照著那突騎施士兵頭上身上亂砍,血濺了她滿臉,但她恍若未覺。
那士兵起先還哀嚎,慢慢便沒了聲息。
沈宜秋雙腿一軟坐在地上,手一鬆,刀“鏘郎”一聲落在地上。
她回過神來,轉頭去看牛二郎:“牛大叔……”
牛二郎仰天躺在地上,大聲抽著冷氣,那突騎施士兵的刀還插在他小腹上。
沈宜秋挪到他身旁:“牛大叔,你堅持一會兒,我去那宅子裡找傷藥……”
牛二郎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睛,抬起手,喃喃道:“三娘……是你嗎?”
沈宜秋握住他的手,淚水不住地往外流。
牛二郎慢慢轉過頭,目光卻怎麼也聚不起來:“三娘,莫怕,阿耶在……有阿耶護著你……”
沈宜秋不住抽泣,眼淚滾落下來:“阿耶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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