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一灘泥,便即溫聲道:“好了,敘過親便是一家人,朕看太子妃也不是量狹之人,不會同你計較的。”
郭賢妃也安慰道:“陛下說的是,阿蕙這孩子就是心實,也太過小心了些。”
何婉蕙低垂螓首,行個禮道:“阿蕙不懂事,叫陛下、娘娘擔憂了。”
當下將此事揭過不提。
沈宜秋這才命宮人呈上禮單,向郭賢妃賀壽。
郭賢妃雖然暗地裡與太子妃勢同水火,但在她手上吃過一次大虧,又當著皇帝和太子的面,不敢尋釁,只是微微撇了撇,淡淡道一聲“有心”,便將禮單收了。
眾人寒暄了一會兒,皇帝便命人擺宴。
片刻後,有八個黃門抬了一張足有十尺見方的黑檀大方几案來。
皇帝笑道:“今日家宴,都是至親,朕一時興起,叫人打了這張大案,便效貧家小戶,團團圍坐,同案而食,豈不親近?”
郭賢妃十分捧場,拊掌道:“陛下奇思妙想,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。”
皇帝便即攬著郭賢妃的肩頭,延她入座,捏腔拿調地道:“娘子請入座。”
沈宜秋臉色冷下來,後宮中能稱娘子的只有一人,眼下在蓬萊宮甘露殿中。
皇帝戲稱賢妃為娘子,自不會當真,不過哄她開心罷了,但如此戲言,卻將張皇后置於何地?
郭賢妃受寵若驚,滿面紅霞,小聲嬌嗔:“陛下就愛逗妾玩,孩兒們看著呢……”
沈宜秋實在看不下去,移開了視線,眼角餘光瞥見尉遲越,只見他面無表情,也不知在想什麼。
皇帝與賢妃恩愛纏綿了一會兒,終於入了席,太子夫婦與五皇子也依次入座,輪到何婉蕙,她卻堅持不願入席:“九娘身份低微,是來伺候陛下、娘娘與兄嫂的,不敢僭越。”
不等郭賢妃說什麼,皇帝便道:“本是一家人,何須見外。”
何婉蕙再三推辭,皇帝沉下臉,佯怒道:“朕賜你座,若是再推脫,便是嫌棄朕。”
何婉蕙連道不敢,紅著臉小心翼翼地入了末座。
當下坐定,宮人們捧著酒餚魚貫而入,頃刻間水陸珍饈盛陳於前。
今上窮奢極欲,雖突發奇想效仿“窮家小戶”圍坐聚食,餚饌之珍異卻令人咋舌,連粳米飯中都摻了玉屑與冰片。
沈宜秋卻沒有半點胃口,只揀清淡蔬食用了幾塊,太子也有些食不甘味。
皇帝和賢妃卻是興致勃勃,賞著歌舞,一杯接一杯地飲酒,直喝得星眼迷離,面酣耳熱,舉止越發輕浮起來。
何婉蕙不時湊趣與姨母說兩句話,沈宜秋與太子意興闌珊,五皇子則怡然自得,沒心沒肺地享受著美酒佳餚和樂舞。
筵席從晌午持續到夜晚,好在皇帝和賢妃有款曲要私下裡敘,入夜不久便散了席。
皇帝和賢妃回到下榻的芳華殿,敘了一回舊情,皇帝伏在枕上氣喘吁吁,直道:“常言道人不如舊,愛妃風韻猶勝當年……今日是你生辰,想要什麼賀禮?”
賢妃輕舒玉臂,扶了扶散亂的雲鬢,對皇帝道:“妾只求陛下應承妾一件事。”
皇帝道:“你儘管說。”
賢妃長嘆了一聲,欲言又止道:“還不是三郎的事,他身邊沒個知疼知熱的人,我這做阿孃的終是放心不下……”
皇帝眸光一閃,半真半假道:“朕這麼多年身邊也只得你這一個可心人兒,怎麼不見你替朕操心張羅?”
賢妃乜他一眼,往他肩頭軟軟地推了一把:“妾說正經的呢……方才在瑤光樓是什麼光景,陛下也看見了。三郎和阿蕙是自小的情分,若非阿姊看不上我們家阿蕙,她也不至於定下那門親事,說起來倒是我這做姨母的對不住她。”
皇帝道:“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