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入冬的時候,咱們已經捐過一回。”下面立刻有人道:“真當咱們是糧庫,隨意取用嗎?”
邊上有人附和道:“這樣下去,那就是無底洞。這幾年收成每況愈下,田地的糧食還沒熟透,時不時就有盜匪搶糧,自己吃糧都成問題,哪還有餘糧捐過那些窮腿子。”
眾人頓時一陣騷動,都是不平。
坐在粗須老者下首計程車紳還不到五十歲,面相清雅,帶著淡淡微笑,顯得十分儒雅隨和,抬手示意眾人靜下來。
他顯然也很有威望,嘈雜聲靜下來後,此人才道:“魏知縣是從西門入城,經過了不良窟。他應該是看到不良窟許多人忍飢挨餓,心生不忍,所以才要籌糧。只是縣倉無糧,才將目光放在了咱們身上。”
“甘員外,恕我直言,這話就不大對了。”下面立刻有人道:“看到有人餓死,咱們心中也是不忍。但知縣要籌糧,大可以去找上面,怎麼反倒盯住咱們?他真要有慈悲心腸,大可以自己掏出糧食來。魏氏家大業大,聽說河東馬軍一兵配兩騎,每天那些戰馬吃下的糧草都比西城所有人吃得多。他們要是有心,讓戰馬的馬糧減半,就足夠不良窟的人吃飽喝足。”
此人義憤填膺,顯然極其反對捐糧,言辭很是激烈。
他身邊有人似乎覺得他言辭太過,扯了他衣角幾下,這人才意識到說的太過,冷哼一聲,止了話頭。
粗須老者卻道:“話糙理不糙,就是這個理。”拿起桌上的酒壺,竟然直接對著壺嘴飲了一大口,鬍鬚沾著酒水,仰著頭道:“他要你們捐糧,老夫管不著。看在魏氏的面子上,他今天若開口,老夫就給他十石糧,再想多要一顆糧食,老夫連那十石糧也懶得捐。”
“侯員外說的是,誰的糧食都不是大風颳來的。”下面眾人頓時振奮,同仇敵愾道:“咱們各家拿出一石糧就已經給了面子,多要糧食,絕不答應。”
便在此時,忽聽得樓梯“咚咚咚”直響,有人飛一般衝上樓來,進了大堂,氣喘吁吁道:“不.....不好,出大事了,被.....被丟下來了.......!”
“你見鬼了?”粗須老者侯員外顯然脾氣火爆,開口就罵道:“話都說不清,捋好舌頭,怎麼個事?什麼被丟下來了?”
“茶樓......!”那人指著窗戶,“茶樓上拿箭的從樓上被丟下來了,生死未卜......!”
前一刻還群情振奮計程車紳們聞言,幾乎同時間驟然色變,一個個驚駭無比。
他們都是本地人,久居城中,當然知道酒樓箭手是誰。
那是散校郎安排看守囚犯的衛士,代表的是散校郎,街邊過往的路人連抬頭往那茶樓上看一眼都是不敢。
誰敢將他從樓上丟下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