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摳搜男？我送禮物了，誰說我摳搜了？哪個？嗯，自己找。」
「看微信群？嗯，我看看。哦，小遲在苦惱專升本？」
聽到專升本三個字從無盡時嘴裡說出來，遲真臉皮燒得更厲害了。
自己會不會是無盡時認識的人裡，學歷最低的？
遲真從來不覺得學歷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，可是在過於優秀的無盡時面前，他突然開始在意以前沒有在意過的事。
遲真搶先開口：「哎，沒事沒事，我回去問問老師和家裡。不是什麼很要緊的事！就是我下午跟同學出去試聽培訓機構的課程了，回來在想要不要跟我同學一起報名，團購的話還有優惠，不然一萬六的課程費也挺貴的哈哈哈哈哈……」
遲真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，哇啦哇啦不過腦子說了一堆。
慶幸的是，直播間的水友注意力一下就被「一萬六」給吸引了，開始或交流培訓費用或大罵無良商家。
無盡時也安靜了，似乎在做日常。
遲真鬆了口氣。
到這時他才確確實實地決定，他要報專升本，他要讀一個本科文憑。
不然在太過優秀的人面前，連講話的自信都沒有。
流水潺潺，遊戲裡的夜風彷彿真的吹到了遲真臉上，帶著他思緒飄走。
他想起十七歲以前的自己，又瘦又小，一頭拉雜的黃色捲毛，也不收拾。被班主任一再勒令，才去重新染回黑色。那段時間又染又燙的，他的頭髮絲跟枯草一樣，沒有光澤，沒有生命力，糾結成一團，盤在腦袋上。同學都笑他頭頂鳥巢，他也不在乎，反正他也不跟班上其他同學講話。
他不跟任何人講話。
初三的時候爸媽離婚，離各自火速再婚，火速有了新的小孩。
一切都快得讓他措手不及。
他爸媽一直感情不太好，吵吵鬧鬧的，也不怎麼關心他，但日子也就這麼過下去了。
誰知道突然有一天就說他們兩個離婚了，以後輪流撫養他。
「你中考志願填個住宿學校吧，住宿學校好，能管著你玩手機，好好學習。」兩個人說。
但是遲真很清楚，讓他報住宿學校，只不過是爸媽懶得管他而已。
各自的新家庭，還有各自剛剛出現的新生命，都讓他們無暇顧及其他的事。
他也沒有什麼反對的立場，因為他學習不好，中考考得一塌糊塗，只能上中職。要是他能上家附近的一中，他爸媽也不會讓他報外地的住宿學校。
他覺得挺沒意思的，關於現實生活中的一切。
沒心思管他的爸媽沒意思，破破爛爛的學校沒意思，滿嘴粗話、偷摸著抽菸的同學沒意思，教著全市成績倒數的學生、嘴巴還喊著讓他們認真讀書的老師也沒意思。他們要是會讀書，還能來這破學校？
還是遊戲有意思。
虛擬的幻想世界怎麼會那麼好玩，怪物、魔獸、boss、充滿挑戰難度的關卡、奇形怪狀的建築物、真實又不太真實的風景，最重要的是——
在這裡他可以完全忘記現實。
他感覺一年級過得很快，因為整個一年，他都在玩手機。
偷偷地玩。
一整晚地打遊戲，白天趴在課桌上睡覺。
老師跟家長講過幾次，但沒人顧得上管他，反正人還在學校裡就行。
到了二年級，他依然一個人獨來獨往，沒有交到朋友。沒有任何一個人像他這樣，整宿整宿地打遊戲，白天像灘爛泥一樣，趴在課桌上就是睡。
連同為職校生的同學都嫌棄他。
他們至少還跟其他同學聊天說笑，除了玩手機，偶爾還會去打打球。雖然不愛學習，但是中職教材簡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