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立醫院水洩不通。
好不容易捱到午時,一群人圍在住院部護士臺。
護士舒嵐月分享聽來的八卦,“聽說了嗎?萬醫生週末偶遇陸醫生和他老婆在美食街吃飯,陸醫生呢,非常貼心地拎箱子,讓老婆走裡面,沒想到陸醫生還是暖男這一掛的。”
旋即補充,“還有還有,他老婆還穿著他的外套呢。”
誰不知道陸醫生有潔癖,別說給別人穿他的外套,就是摸一下都不行。
來實習的醫生姚佳雪調侃,“哦,這不是形婚,比真金還真。”
舒嵐月眨眨眼,“還有,有個騎車的趕時間,差點撞到他老婆,陸醫生那叫一個眼疾手快啊,立刻拉進他的懷裡,轉圈圈哦。”
姚佳雪:“哎呦喂,這還是我們冷若冰霜的陸醫生嗎?”
舒嵐月勾了下手掌,小聲說:“萬醫生問旁邊的女生是誰,陸醫生說我太太,我、太太哦。”
幾個人笑作一團,想不出來這是陸今安能做出來的事情。
平日裡,他沒有表情、波瀾不驚,開口就是報告寫完了嗎?這個病例怎麼想?怎麼治療?什麼叫移動性濁音?代表什麼?
最後還會來一句,死亡之問,認真聽了嗎?
往事不堪回首,想起來瑟瑟發抖。
陸今安路過護士臺,冷冷地說:“嚴思源、姚佳雪,過來一下。”
聲音像淬了冰一樣寒冷。
舒嵐月給他們使一個眼色,“起碼在醫院裡,陸醫生還是一塊冰山,祝你們好運。”
週一、師兄、冷臉拷問,三座大山。
周子煜過來找陸今安吃飯,與嚴思源和姚佳雪擦肩而過,兩個人的頭垂到地上。
結果推開門,陸今安懶散地靠在椅子上,一副慵懶的模樣。
“陸醫生、陸主任,滿面春光啊,”
陸今安蓋上桌上的手機,撩起眼皮,“怎麼,閒得慌,把剩下的夜班一起還了。”
周子煜靠在辦公桌邊,“……”
男人真不能結婚,以前的陸醫生,夜班不用還了,現在的陸醫生,銖錙必較。
“陸醫生,你對你老婆也這麼不近人情嗎?”
不近人情?陸今安思索這四個字,他真的是這樣嗎?
周子煜瞟了一眼陸今安,“你要多笑笑,考慮下弟妹的感受,她會以為你討厭她。”
陸今安睨了他一眼,思緒萬千。
在周子煜看不見的地方,男人彎了彎唇角。
練習微笑。
難得不用值夜班,不用會診,不用加班,傍晚周子煜晃悠到陸今安的辦公室,沒有一個人。
“陸醫生呢?”
護士回:“下班走了。”
周子煜摁亮手機,18點05分,準時下班,放在陸今安身上,多麼小眾的詞彙啊。
太可怕,太可怕,太可怕了。
他認識陸今安十來年,第二次這麼反常。
第一次是他通知他,他要結婚了,就像告訴他馬上開會了一般平淡。
這才多久就上了心。
顧念一未料到陸今安下班這麼早,她正逗年糕玩,大門開啟,身著白襯衫的男人,正摘掉手錶。
“晚上好。”
挺括的襯衫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和勁瘦的腰身。
“晚上好。”顧念一悄悄看了一眼,便又垂下眸去逗年糕,“馬上就吃飯。”
試圖轉移注意力。
整晚,兩人僅限於必要的溝通,比前幾天還要生疏萬分。
陸今安心想,真的是他臉色不好,才如此嗎?
沒有共同語言和愛好,飯後各做各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