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回見沒有任何人阻攔她。
她握著一柄方渡送她的寶劍,站在山門口徘徊幾步。
橫下心來,最終決定一個人闖入璧海宗。
“現在想想,我那時還真是膽大包天。身邊一個幫手都沒有,甚至連凡人都沒見過幾個,竟然敢孤身闖入敵人的老巢。”
年輕的時候就是勇。木靈生幾次回想起闖進山門的事,都覺得後怕。
如今她到了這個年紀,追憶往昔,嘴角卻浮現淡淡的笑。
山峰突然冷冽起來,她被疾風嗆到,咳嗽幾聲。
方渡輕拍她的後背,問她需不需要服藥。
“我沒關係的,先生。”
他們眼前的璧海宗,如今早就不見一個看門的弟子。
宗門落魄了,僅剩的弟子把門內的寶物分的分,搶的搶。偌大一個門派,樹倒猢猻散。
如今方渡和木靈生站在山階的一端,上山的路蜿蜒陡峭,臺階上佈滿青苔。
木靈生忽而自顧自說了一句——若是換做以前,臺階生了青苔,掃地的雜役弟子就要被狠狠責罰三天。
“你們這真是黑心門派。”
方渡隨口回了一句,木靈生只是笑。
“我就是那個被責罰的弟子。”
木靈生說她剛到璧海宗時,不像其他的弟子,有深厚的家族背景和絕佳的修煉天賦。
所以唯一能扔給她的活,就是掃地。
木靈生不怕吃苦,她在無名山的時候,也要經常幫方渡做各種各樣的雜活。
“這算是對我的一點小小的抱怨嗎?”
方渡回憶起那段日子,輕輕笑了一聲。
木靈生跟著笑,她說她簡直是先天掃地聖體。
“和我一批的雜役弟子,總共有十六人。但他們沒一個像我這樣掃地專精。我那時憋著一股勁,邊玄明有意為難我,那我就要做得更好。
那時候滿腦子都是山上的臺階,做夢也是。璧海宗的臺階做得很窄,我跨一步,就從臺階的一端邁到另一端了。
但它又格外陡峭。剛入門的年幼弟子,每次上山都是連滾帶爬。我站在他們旁邊,拿著掃帚笑,他們罵我,我就罵回去。”
小人參在方渡身邊長大的。跟著方先生的好朋友石掌櫃練就了一張利索的罵人嘴。
“後來他們又說我是先天罵人聖體。”
“……”
方渡聽到這裡,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。
“你啊,怎麼不跟石掌櫃學點好的?”
木靈生笑呵呵的,眼睛彎起來,眼角有深深的幾道皺紋。
“在那之後,我就成了雜役弟子中最能罵人的,罵人的弟子中幹活最利索的,我漸漸在璧海宗出了名。
連門派的長老都要在我掃地的時候過來,親眼看看,那個特別能罵人又特別會掃地的女弟子,究竟是個什麼模樣。”
小人參從石掌櫃那裡學來的不僅是罵人的嘴,還有格外暴躁的脾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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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明知道自己是來找線索、尋仇人的,應該隱忍低調。但每每火氣一上來,她就控制不住。
“我肯定做不來暗殺這個行當。我就連向敵人復仇,都是光明正大地拿劍捅。”
木靈生那時候雖然剛加入宗門不久,但門派上下都知道她。每天早晨,她拿著掃帚來到最低的一級臺階,那裡早就圍了十幾個宗門弟子,看猴一樣看她。
簡直把她當成了璧海宗必打卡景點。
木靈生脾氣火爆,往往掄起掃帚,把他們全都轟走。
直到某一天,她掃地時察覺到有人始終黏在她身後。她往左拐,對方也往左拐。她向右走,對方也向右走。
小人參忍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