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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憬長嘆了一口氣,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桑逾說:“哥哥知道你素來謙讓,可這種事情也是可以讓的嗎?阿逾,你把哥哥當成什麼了。”
桑逾怔了怔,她看出江憬溫和的表面下是真的生氣了。
江憬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頭:“這些話你不妨等桑珏醒了再說。你在醫院守了幾天都不曾閤眼,應當是累了,哥哥抱你去睡午覺好不好?休息好了,頭腦清醒了,就不會再說這種渾話了。”
桑逾卻從他懷裡掙出來,懇切地對他說:“哥哥,我是認真的。很多年前我問過你對於婚姻的態度,你說過的,你將來結婚或許是出於責任。現在你的想法變了嗎?”
江憬盡力按捺著心頭的怒意,儘量讓自己說出來的語氣聽起來心平氣和:“那也要看是對誰的責任,對嗎?還是你覺得對誰都可以?”
對於她提出的分手,江憬沒有明確表態,但是每一句話都暗示著他的拒絕。
江憬一把將她打橫抱起,抱起了樓上的臥室,在她身旁陪著她,哄著她,不給她一絲機會胡思亂想,強制性地逼著她睡午覺。
桑逾也確實累了,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她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。
夢裡她的媽媽坐在鞦韆上向她招手。
待她走過去,她的媽媽卻牽起了憑空變出來的桑珏的手。
桑珏懷裡抱著一隻可愛的毛絨小熊,胸前戴著一塊碧綠的玉佩,凶神惡煞地對她說:“娃娃是我的!玉也是我的!還有那個人!通通是我的!”
她循著桑珏指的方向望去,看見了玉樹臨風的江憬。
夢裡的江憬很年輕,站在他們初見的舊家前,信步朝她們這邊走來。
桑逾以為他是走向自己的。
沒想到他在走至她面前時與她擦肩而過,徑直走向了桑珏。
他和顏悅色地抱起笑靨如花的桑珏,輕聲細語地說:“走,哥哥給你買糖畫。”
然後像看不見她一樣,抱著桑珏大步流星地朝遠處走去,對她熟視無睹。
桑逾眼見著他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,連忙驚慌失措地大喊:“哥哥!你回來!我還在這裡!你回頭看我一眼啊!”
然而江憬沒有回頭,他們走向白茫茫的盡頭,在那片白光裡消失不見了。
桑逾驟然從夢中驚醒,流了一頭冷汗。
窗簾是拉上的,但是窗戶沒有關,清風將窗簾吹得像海浪一樣翻卷,陽光大片大片若隱若現地從翩翩起舞的窗簾間照進來,暖洋洋的,帶著清新的草本味。
她躺下的時候,風還沒有這麼大,江憬也還在她身邊。
現在江憬不見了蹤跡,似乎和夢境的結局銜接在了一起。
桑逾悵然若失,心裡空落落的。
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間,回想起自己對江憬說的話,心想他必定生氣了,分手也已成定局。
可是她好捨不得江憬,不由自主試探著問:“哥哥,你還在家嗎?你在哪裡?”
江憬自然仍舊是在家的,他聽見樓上的動靜,放下削到一半的蘋果,收起鋒利的水果刀,向她敞開懷抱:“我在這裡,來抱抱。”
桑逾眼眶一紅,嗓音沙啞地挽留:“你可不可以不要走。”
江憬笑容寵溺:“都下午了,還沒睡醒?做了什麼夢,我在這裡啊。”
桑逾淚流滿面地望著江憬,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席捲了她焦灼的心。
在做這場夢之前,她一度認為自己是無私而寬容的。
然而夢醒後她才發覺是自己感動了自己,心裡的想法也並非像她想象中的那樣堅定不移,實際上她內心的矛盾和掙扎一刻也沒有停止過。
她喜歡江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