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解心中怒氣，她眼前一片模糊，腦子裡也渾渾噩噩，直到耳朵裡隱約傳來周唸的哭聲，她的意識才逐漸清醒過來，在他衣服上拭了拭眼淚，抬頭望向門口。
兩個侍女抱著哭泣的孩子，站在門外，一邊低聲哄著，一邊眼神閃躲地看著屋內。
林夕還緊緊抱著晚雲，她們不敢進屋打擾。
可小孩子哪裡知道察言觀色，剛在外面的石子地上摔了一跤，周念此刻只想要親近的人抱一抱，安慰他弱小無助的心靈。
他十指張開，朝屋內伸出兩隻手臂，口水和眼淚混雜在一起，扯著嗓子哭喊道：“爹爹抱，爹爹抱！”
晚雲和林夕同時愣住，都沒想到在周念心裡最親近的人竟然是他。
林夕忙鬆開晚雲，跑去接過孩子，讓念兒趴在肩膀上，不停撫摸著他的後背。
“念兒乖乖，不哭啊，爹爹在這裡，爹爹會保護念兒。”他輕聲安慰著，眼裡噙滿淚水，喉嚨酸澀難忍。
晚雲走過去，想把孩子抱過來，可林夕不肯放手，周念也死死箍住他脖子，一臉滿足地把頭靠在他頭上，兩人親暱無比，宛如親生父子。
她很想衝周念發脾氣，大聲吼他幾句，責罵他不該認賊作父，把仇人當親人，可看著眼前這一幕，她心裡的話再也說不出口。
孩子的感受做不了假，他雖然不會表達，可卻清楚地知道誰對他好，誰愛他。
那些生病的夜裡，是林夕抱著他整夜整夜地走來走去，給他唱歌，輕聲安撫。
那些他喜歡的玩具和吃食，也是這個叫林夕的爹爹，從外面給他帶回來的。他每次在院裡一看到爹爹的身影，就知道他又可以得到許多沒見過的新奇小玩意。
他模糊的記憶裡，有躺在爹爹溫暖的懷裡，張大嘴巴等牛乳喝的場景，也有把他舉得高高的，讓他去抓樹葉和果子的場景，還有爹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身上四處鑽來鑽去，引得他咯咯直笑的場景。
還有許多許多，他不知是什麼意思，卻心裡覺得喜歡的事情。
晚雲低著頭，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。
因為她也和周念一樣，那些生活裡的點點滴滴，每一個充滿愛意的眼神，每一句溫柔的話語，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，都深刻地印在她腦海裡，她不是感受不到，只是不願承認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