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上再也不想起身,竹月也累得夠嗆,懶得再去生爐子燒熱水,二人只打來兩盆冷水,簡單洗漱後便鑽到被窩裡去了,連晚飯也沒吃。
第二日天剛亮,晚雲還在床上困頓不堪,睜不開眼,竹月已起床生爐子熬粥去了。
宋夫人趁著這個間隙,推開未鎖的房門,兀突突地闖了進來,晚雲迷迷糊糊睜開眼,忽然看見母親的臉就在床前,手裡端著一個白瓷碗,她嚇得尖叫一聲,本能地翻坐起來,驚恐地往後退了退。
三合莊那晚的情景又浮現在腦海裡,她的夢裡也曾無數次地重映輪迴,即使時隔一年,她還是無法冷靜地去回想和麵對。
宋夫人也被晚雲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嚇了一跳,她面色發窘,端著手裡的粥碗,先前想好的關心之語早已忘得一乾二淨。
在隔壁的竹月聽到叫聲,猛地跳起,順手操起灶臺旁一把生鏽的菜刀,狂奔到床前,她擋在晚雲身前,惡狠狠地用手裡的刀把宋夫人逼退幾米遠。
宋夫人沒好氣地說道:“你這是要做什麼?我不過是來給晚雲送碗小米粥,關心關心她的身子,你們這麼誇張作甚?好似我要害她性命似的。”
晚雲按下竹月手中的菜刀,勻了勻呼吸,冷聲道:“不必了,我和竹月的餐食自己做,母親若無其他事,便出去吧,我這屋裡連根完好的凳子都沒有,就不留你坐了。”
宋夫人笑著應道:“待會兒我就去叫工匠過來,給你修繕傢俱,你還需要添置些什麼,儘管告訴我,我著人去買。”
晚雲看著她一臉討好的樣子,心裡大致猜到了幾分,便故意放緩了語氣,問道:“母親有事大可直說,不必繞彎子。”
宋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,還是厚著臉皮開口了:“你外祖母來信說,你回京是準備嫁人的。她一向疼愛你,想必給你帶了不少嫁妝過來吧?”
晚雲輕蔑一笑:“昨日你不是收了那半院的聘禮嗎?怎麼還不夠你花銷的?竟惦念起我的嫁妝來了。”
宋夫人嘆嘆氣,滿臉愁容道:“那雍王府的聘禮雖不少,可畢竟是咱們高攀,若不陪上相當的嫁妝過去,恐會讓人家看輕了咱們家。我手頭一直不寬裕,想著你若有些閒錢,先借我使使。待朝雨嫁過去,成了世子妃,再接管了王府的內宅事務,到時隨便勻出些銀子來,再還你就是。”
晚雲道:“我若把外祖母給我的嫁妝,借給朝雨去衝面子。那待到我出嫁之時,母親又打算如何給我準備嫁妝呢?”
宋夫人笑道:“你哪裡需要準備多少嫁妝?我早打聽過了,那周硯行商多年,最不缺的便是銀子,他經營著將軍府和周貴妃的產業,自己也置下不少私產,你過去哪裡會缺錢花。而他又無官職在身,也無需講究排場,不似王府那般事事講求高人一等,你的嫁妝意思意思就行,想必他也不缺你這點東西。”
晚雲搖頭輕笑:“我還當朝雨說了多好的人家呢,原來竟還要倒貼著銀子出嫁,這樣的婚事,我看不要也罷。”
宋夫人惱紅了臉,語氣也冷淡下來:“呸呸呸,你不借便算了,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,觸了老孃的黴頭。你連自己的親妹妹也不幫,將來她成了世子妃,有好處之時可別怪你妹妹沒想著你。”
晚雲嗤笑道:“母親一口一個世子妃,那便等她真的坐上那個位置,您再來奚落我吧,我只怕她沒那個福氣,害得母親空歡喜一場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