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厭在數銅板,其實根本不用數,除去他早上帶的二十文,還有四十五個。
果然,數完後一共是六十五文,他把這些直接抓進荷包,說:「留在外頭,回頭攢夠一百文再收。」
「嗯。」顧蘭時敷衍答應了一聲,都沒抬頭看,視線依舊落在碎銀子上,傻笑著說:「又是一兩,雞蛋鴨蛋加一塊兒不到兩百枚,就賣了這麼多錢。」
裴厭也高興,開口道:「今年蛋價還算平穩,沒到十文。」
「年節前呢?應該會高一點吧。」顧蘭時笑著抬頭看他。
「說不定有戲。」裴厭把荷包口勒緊,抬胳膊往後摸索,直接塞進炕頭的褥子底下,又說:「到不了十文,起碼也在八文。」
顧蘭時手裡攥著碎銀子沒有放下,想了一下說:「照母雞這樣下蛋的趨勢,一個月三十天,差不多有一百五十枚到一百八十枚,超不過這個數去,又要讓點利,就按一百五十枚雞蛋算,七文錢的話,就是一千文。」
「一個月賣雞蛋能掙一兩。」算到這裡,他眼睛亮了。
裴厭笑著開口:「過幾天假地面再硬點,拉頭豬去鎮上賣,家裡還剩下五頭,這就是十兩了。」
「年節時要各種花錢,平時吃喝買肉也要錢,賣雞蛋這幾兩銀子就能抵過,還能富餘一點,豬錢卻能全部攢下,一個冬天下來,穩打穩紮,到手就是十兩。」
顧蘭時長長嘆一口氣,眼裡有著笑意,說:「去年冬時雖賣蛇賺了一筆,到底是毒蛇,太操心了,賣雞蛋賣豬發不了大財,卻安穩。」
「汪——」
「嗚——」
狗餓了,三隻都跑到房門口看他倆,大黑還好,沒有亂叫,灰灰和灰仔見他倆看過來後,汪汪汪就是一通傾訴,也不知道是罵人還是在催促。
顧蘭時想起還沒餵它們,喜滋滋把一兩碎銀子收起來,這才出去幹活。
給母雞蒸的魚乾地龍幹好了,兩人坐在石頭凹槽前搗磨。
地龍幹泥鰍幹還好,捶搗兩下就軟爛了,比磨成粉省力氣。
魚乾有魚骨和魚刺,顧蘭時直接上手,一邊用筷子刮下魚肉,一邊用手把魚骨和大的魚刺摘出來,既然母雞有卡到刺的可能,乾脆丟掉。
至於一些不好挑的小刺,雞平時還吃小石子呢,裴厭用石錘把魚肉搗了又搗,直至手摸上去沒有魚刺扎手,就放心和麩子碎菜葉攪拌在一起,進屋倒給雞去吃。
見母雞吃得歡,沒有任何不適,兩人放了心,又給換了乾淨的水,才關好屋門不再管。
傍晚,剛吃完飯,今天吃得早,離天黑還有一陣子,顧蘭時在洗碗,裴厭得了空閒,坐在柴堆前擰蒲草條子,擰好直接用木柴壓住。
布鞋還好,一入春,就要穿著草鞋進水田,泡過水很容易爛,早早給明年備兩雙草鞋,到跟前就不急了。
狗吃飽喝足,閒的沒事在一起打架玩,多半是灰灰和灰仔。
打著打著不知怎麼就急眼了,一個把一個咬的嗷嗷叫,裴厭抬頭,懶得過去揍它倆,隨手抽了一根柴火丟過去。
木柴打中咬著灰灰的灰仔腦袋,緊接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,兩隻狗一下子分開。
灰灰今天吃了虧,頗有點不服氣,齜牙咧嘴想再打一架,被裴厭喝止住,隨後兩隻都各自找了地方趴下,誰也不理誰。
顧蘭時早就習慣,聽見消停了,連問都沒問一聲,有時候裴厭不在,灰灰和灰仔打架要是太狠,都是他上去揍幾下教訓。
「汪汪!」
離院門最近的大黑突然衝著外面叫,裴厭看過去,籬笆門外出現一個身影。
徐啟兒沒敢直接進門,喊道:「蘭時哥哥!」
喊完他才認出院裡的是裴厭,又補了一句裴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