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嗯,留點肚子。」顧蘭時笑道,好不容易出來一趟,肯定要多看點多吃點,小吃一般花不了幾個錢。
裴厭又喊夥計,要一碗雞湯麵。
兩人說幾句閒話,顧蘭時對林晉鵬的出現渾然不覺。
裴厭心裡倒是裝了一點事,他忽然想起,顧蘭時曾和林晉鵬定過親,正是因為山林密事被撞破,這門親事才作罷。
成親這幾年,他從來沒想過這件事,眼下看見林晉鵬,方覺出一點真切感。
成親之後的日子如同一場不可思議的夢,順順噹噹過到如今,他總也想不起來,在他之前,顧蘭時和別人議過親。
許是錯覺,又或許是心底那些翻騰的紛亂念頭所致,他從未有過任何疑慮,篤定而堅決,顧蘭時合該同他成親,這一切,才是順理成章的。
合理到,他連顧蘭時和別人定親這件事都下意識忽略掉了,甚至記不起來。
酒樓門外。
趙老三詫異看向林晉鵬:「我說林兄弟,怎麼了這是,為何如此驚慌,才幾步路,腦門子都是汗。」
林晉鵬乾笑兩聲,抬袖擦擦額頭,找藉口掩飾:「一下沒留神,腳下給磚縫絆了。」
生怕趙老三看出什麼,他邁步往前走,想把人儘快引開,定定神後心想方才的藉口還是太蹩腳,忍不住又找補:「也不怕三哥笑話,樓裡坐了那麼些人,這不,活了這些年,若是在人前平地摔個趔趄,太丟份了,一著急就出汗。」
「嗐,這什麼大事。」趙老三還以為怎麼。
兩人往城北那邊走,林晉鵬儘管心裡不爽利,時不時就想起顧蘭時,但一路還是說笑討好,儘量不讓自己分神。
等到和趙老三說定了日子,分開之後,他在街口一片陰涼處停下,看看天色,掏出懷裡的荷包,在手裡掂掂,明顯比來府城時輕了許多,他無聲嘆氣,心疼得緊,但無可奈何,該花的錢總是要花,不然今天這差事還談不成。
林晉鵬將荷包又揣回懷裡,邁步往北邊城門去,他眉頭緊皺,神思不寧。
一會兒是為今天酒樓請人吃飯喝酒花的錢感到痛惜,一頓飯而已,竟花去三錢。
一會兒又想到了顧蘭時,還有那個裴厭。
裴厭他哪能不知道,還住在小河村時,就對從邊關回來的裴厭十分感興趣,他沒去過那邊,只在書上看過,倒有幾分興趣,想找對方問問看,邊關還有漠北究竟是個什麼模樣。
他和裴厭不熟,路上碰到了,想同對方招呼一聲,示個好,或許能打聽一二,然而裴厭跟沒聽到一樣,完全沒搭理他。
林晉鵬也有幾分傲氣在身上,神色一下子冷淡了,再沒理會過裴厭,果然是個不知好歹的喪門星,只能住在後山那種地方。
和裴厭的交集少,倒沒有什麼,可顧蘭時……
林晉鵬眉頭緊蹙,一想起那天被顧家人壓回村裡跪下毆打的屈辱,一家子灰溜溜被趕出小河村,趕了幾十里路投奔遠房親戚,至今還要看別人眼色過活,他臉色很難看。
打死也沒想到,顧蘭時竟然跟蹤他上山。
若當初沒發生那些事,他早就在寧水鎮當了帳房,即便沒有大富大貴,吃香喝辣總歸是不愁的,哪用像今日,就算想做個短工去記帳,都得花錢請人吃酒,錢花了,還幹不了長久。
林晉鵬臉色都是陰的,對顧蘭時的怨恨,在瞬間又湧起,咬牙切齒,原本還算端正俊朗的面容,一下子變得扭曲猙獰。
出了城,身邊不少驢車騾車跑過,還有馬車,他只能靠雙腿走。
他一家子住的村子離府城有十五里左右,來時沾了個光,遇著個認識的老漢,坐人家牛車來的,回去就沒得蹭了。
心裡再發狠,走了一段路,太陽雖然沒有夏天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