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剛落,小男孩屁股上捱了幾下,哇哇哭起來。
那夫郎罵罵咧咧抱著兒子回去,其他小孩年紀大點,都是附近人家的孩子,有的甚至自己拿錢買麵人,看得其他孩子羨慕不已。
裴厭站在後頭,仔細看了一番,最後長胳膊一伸,拿了一個精神奕奕腳踩祥雲的孫大聖,問:「多錢?」
「這個大,貴一些,三十文。」攤主是個老頭,笑呵呵的。
「二十八文,如何?」裴厭還價,見攤主點頭,他數了二十八個銅板丟進錢碗裡,老頭兒喜笑顏開,今兒一早就做了筆大生意。
攤上擺的那些小麵人,多半都是些小兔子小牛小驢,很便宜,按個頭和色彩,五六文、十來文的都有,像孫大聖還有各種仙姑、神獸一類的,艷彩多姿,肯定要貴些。
裴厭舉著孫大聖看,嘴角掛著笑意,帶回去星星肯定高興。
正好板車上有個空籃子,他把麵人擱進去,用稻草遮蓋了,放在板車較前的位置。
「菌子——新鮮山菌子——」
他牽了毛驢繼續往前走,鎮子離山遠些,每每有了新鮮山貨,賣得總是很快。
辰時過了大半,在鎮上耽擱許久,連碼頭都轉了一遍,板車上的菜和雞蛋所剩不多,裴厭整理了一下,便往鎮口那邊走,該回去了。
人流不息,覺察到有人在看自己,他抬眸望過去,卻是裴春艷。
對他來說,裴春艷實際是陌生的,根本沒怎麼相處過,見裴春艷低下頭,他目光也移開了。
至於裴春艷跟著的那個漢子,他有印象,曾經在村裡見過,姓王,陪裴春艷回過孃家,至於叫什麼,他沒打聽。
裴厭走遠之後,拐過街口,再看不見了,裴春艷收回目光,耳邊的驢蹄聲似乎也消失不見,明明街上還有別的驢車。
她每次在小河村見到裴厭,對方總是牽著毛驢,板車上拉著東西,驢蹄啪嗒啪嗒走過去,最常見不過的動靜,但就是刻在了記憶中。
「春艷,春艷?」王毛兒喊道。
裴春艷回過神,愣愣抬眼看著對方,王毛兒習慣了她這幅走神的模樣,常常如此,甚至不覺得有什麼,只問道:「這個顏色看得上?」
王毛兒語氣中帶著喜意,布匹攤子上的布比布莊便宜點,有顏色,比自家織的麻布好看多了。
裴春艷看一眼,是匹淺青色的布,做上衣做下裳裙子都使得,便點點頭。
王毛兒掏了錢,買下這匹布,又看見賣絹花的,握著錢袋想了想,挑了兩朵便宜的。
裴春艷話很少,她沒有錢,錢都在王毛兒手裡,她從來都沒有同王家鬧過掌錢的事,因此也不在乎買什麼,只看著,王毛兒問她,她總是點頭,鮮少會有分歧。
「換新的戴。」王毛兒把絹花給她,自己抱著布匹。
家裡窮,買這些東西已經花了不少,裴春艷看一眼絹花,依舊沒什麼表情,將絹花揣進袖子裡,跟著王毛兒往回走。
自從葉金蓉死後,除了必要,其他時候她從來不回小河村,即便王毛兒要送她回孃家轉轉,她也從來不點頭,只說離得遠,家裡活多,沒那個必要。
王家人都以為她是因為爹孃都不在了,和哥哥嫂嫂不大親,才不願回去。
上回王瑤兒回孃家,說裴厭新起了大宅子,用的還是青磚大瓦,多少人都眼紅。
裴春艷從不談論裴厭的事,她只聽,末了再呆呆發愣。
王毛兒喜悅之情悉數顯露,她跟在旁邊邁步子,想起裴厭那個孩子,她記得叫星星,胖胖的,無論裴厭還是顧蘭時,都很寵。
垂在身側的手悄然碰了碰肚子,在接觸到後,裴春艷又突然放下手,瑟縮回原處,同時不敢置信。
她懷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