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是主顧客人,能不得罪就不得罪,他又不傻,除了讓排好隊伍時兇了些,平時說話還是和氣的。
有了個臺階下,方翠柳的氣兒順了些,走之前她原本想再啐一口,可張春花那句話實在讓人不得不上心,誰願意自家過得窮,她只得忍了。
張春花見方翠柳吃了癟,心裡那叫一個舒坦,顧蘭時竹哥兒還有李梅更是高興。
竹哥兒說道:「大嫂子,你可真厲害。」
不光他,顧蘭時和李梅也一臉崇敬看過來。
被三個小毛崽子看著,張春花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,莫名覺得自己腰板都硬挺了,個頭都像是長高了點,滿面笑意說道:「嗐,這算什麼,回頭再敢給咱們甩臉子,看我不上她家門口罵去。」
這一瞬間,顧蘭時彷彿看到了他阿奶,以前聽他爹說過,他阿奶年輕時和人吵架,領著妯娌堵了對方院門罵,那叫一個厲害。
不過鄉下人好多都這樣,真罵起來好幾天都不停歇,想起就高聲罵兩句,還有老太太端著板凳坐在院裡罵對門或鄰居半個時辰的,大夥兒都見慣了。
最高興的當屬李梅,他和他娘都罵不過趙家人,買了豆腐回去後還特地和他娘講了這事。
後山。
顧蘭時開了籬笆門進去,早起裴厭就趕著驢車去鎮上買魚了,順便再買些年畫對聯還有炮仗什麼的。
最近鎮子上每天都有賣年貨年肉的,不用趕著集會的日子。
一開院門,大黑就竄了出來,圍著他不斷搖尾巴。
不過出門買幾塊豆腐的工夫,這架勢,倒像是好幾天沒見了。
顧蘭時笑了下,提著竹籃先進灶房,他繫上襜衣開始忙碌,今天買了十五塊豆腐,打算多炸一些豆腐乾,過年好炒菜拌菜吃,是個花樣。
今年頭一年成親,他爹孃和幾個哥哥姐姐肯定要過來走動,到時候待客要用。
他和裴厭也沒別的親戚,就自家人來吃飯,菜肉肯定不能含糊。
這會兒離晌午吃飯還早,他切完豆腐就倒油燒火,打算先把豆腐乾炸出來。
裴厭不在家,大黑比平時大膽,徑直走進灶房,嚶嚶叫著。
「豆腐你也吃?」顧蘭時有點好奇,切了一點豆腐丟給它,大黑一抬嘴接住,吞下去之後還舔舔嘴巴。
見它像是喜歡的樣子,顧蘭時便給它捏了一塊切好的,見大黑來者不拒,他笑著說:「行了,吃也吃了,快出去,小心等會兒油點子迸在你身上。」
大黑能聽懂出去兩個字,搖著尾巴撒嬌,卻見顧蘭時沒理會,只好轉身走了。
油鍋一熱,顧蘭時用長筷夾著豆腐一片片下鍋炸,熱油沸騰,鍋裡迅速冒氣泡,發出響聲。
他一個人在灶房忙,顧不上外面,好在有大黑看家。
等裴厭回來後,他剛把豆腐乾炸好,用大盆盛著,用做配菜的話足夠吃到年後。
見豆腐乾熱著,裴厭走進來時,他忙著把鍋裡的油盛出來騰不開手,笑著說:「捏一片沾點鹽嘗嘗,香著呢。」
「嗯。」裴厭按著他說的,捏一片站在旁邊吃。
顧蘭時一邊忙一邊說買豆腐時的事,裴厭不甚在意地開口:「若再討嫌,尋個由頭打趙家漢子一頓也就老實了。」
「也不是這個意思,大嫂都罵回去了,他們也不敢亂來。」顧蘭時笑著說完,又問道:「魚買了?」
裴厭點點頭:「買了五條,路過家裡時,給了岳母一條,鮮魚肉細嫩,待客時好用。」
顧蘭時手上活不停,說道:「行,你歇歇,我現在做飯,等會兒吃完咱倆一起把魚殺好,爹說下午殺豬,咱倆過去看看。」
案臺上這麼多豆腐,裴厭問道:「晌午吃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