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建鄴聲音越來越小:「哈,這世上哪來的鬼啊?」
殊不知,正當他這麼說的時候,屋子一側的落地窗映出了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。
蕭玉隨穿牆而入,兩眼一瞥,望著那兩人泛黑的眉心,搖了搖頭。
其實方建鄴說得不錯,惡果終將需要有人來償還。蕭玉隨正是算到方家會在一年內舉家暴斃,才想出了冥婚之法來幫助他們避禍。
他既是鬼身,又是蕭氏氏神,能庇佑的人也只有本家子弟,只好將方家納入蕭氏的範圍內,思來想去,唯有冥婚最為妥當。
沒想到,人心欲壑難平,又牽扯出些旁支來。
這兩個人,真讓他不喜歡啊。
還是小朋友可愛一些。
蕭玉隨飄出這間屋子,他食過方渺的血,循著味兒,飄到了走廊最盡頭的一件臥室裡。
他閉上眼,身體化作了一陣淡粉色的薄霧,在屋中湧動了幾圈……
蕭玉隨嘗到了另一股味道。
這是一種,經年累月的寂寞,揮之不去。
不多時,薄霧急劇收縮,重新匯聚成了一個人形。蕭玉隨銀髮如月輝,整個人懸在半空中,衣袖無風自動……宛如天人之姿。
全無厲鬼之相。
他飄回了蕭宅,穿過漫長廊道,進到西院的主臥。
方渺在床上縮成一小團,只睡了一小片地方,面紗皺成一團被她壓在枕頭底下,她的一隻手微微蜷起,擺在臉邊,指縫中露出一張白色的糖紙。
蕭玉隨俯身靠近,聞見方渺撥出來的氣息帶著一股淡淡的奶香,臉頰一側有些鼓起來了。
他莞爾一笑:真是一個小孩子啊。
他又想:照顧起來,會不會太麻煩呢?
翌日,大早。
這是方渺被送到深宅大院的第二天。
她悔恨交加,欲哭無淚。
恨不得穿越回過去,一巴掌抽死自己!
「再在睡前吃糖我就是狗——!」方渺隔著面紗捂臉,仰天長嘆,話畢就痛得直抽氣。
一覺醒來,她牙就疼得厲害,忍著痛吃了一頓早飯,左臉就腫了起來,噴了藥也不見好。
牙疼不算病,疼起來要人命,一整天下來,方渺都蔫蔫的,提不起勁來。
晚上,蕭姨過來收拾碗筷的時候,看到沒怎麼動過的飯菜,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她,小聲地安慰了句:「夫人別多想了。」
方渺雙目含淚,說不出話來。
別誤會,只是牙痛。
她從小到大很少生病,偶爾有幾次感冒發燒也是自己吃吃藥,睡一覺就過去了。這次牙疼來得突然,方渺實在沒經驗,只好按照她的舊習慣,趴在床上歇了半天,結果屁用沒有。
疼得讓人想飆淚。
方渺頑強地坐起來,掏出手機,來兩局手遊轉移一下注意力。手機音效聲外放,顯得屋子裡很熱鬧,也導致她漏聽了幾聲敲門聲。
直到戰局結束,方渺才反應過來,有人在敲門。
那聲音不重,很有節奏感,兩短一長。
方渺還以為門外的人是蕭姨,不知道對方有什麼事,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穿戴,然後才招呼道:「進吧……嘶……」牙真的好痛。
「吱呀——」
雕花門扉被人輕輕推開。
陽光匝地,被門上的鏤空紋飾雕琢出一模一樣的圖案,接著就被一道頎長的人影遮蔽了。
來人不是蕭姨。
蕭姨沒這麼高,沒這麼好看。
來的人,是蕭玉隨。
他逆光而立,方渺看不清他的面容,只覺得那道輪廓也好看到極致,翩然如雲。
「咦……?」方渺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