斜視越過孟庭深走進了浴室,若無其事地關上門,‘咔噠’一聲鎖上。
她在潮熱的浴室裡狠狠揉著頭髮,一頭磕在瓷磚上,額頭抵著冰冷的瓷磚,混亂的大腦仍然在糾纏。
她把孟庭深睡了!!!
恐怖!
孟庭深的手機在臥室響了起來,他收回視線,蹙眉推開臥室門走進去彎腰撿起手機劃開接通。
來電是母親林韻,她柔聲細語,卻帶著密不透風的壓力,“昨晚沒回家?”
“工作太晚了,住在程垚那裡。”孟庭深垂著漆黑的長睫毛,面不改色的撒謊。
“昨天推給你的微信加了嗎?這回肯定是你喜歡的型別,書香門第,溫柔漂亮知書達理。在讀博,比你小兩歲。”
孟庭深頭疼欲裂,宿醉讓他噁心,“我沒有找物件的打算。”
“你馬上三十了,你想多大再找?等我骨頭變成化石的時候?”
他們彼此沉默。
“你是不是受我和你爸爸影響——”
“沒有,我只是不喜歡相親。”孟庭深抬眼看沈南柯的房間,她的房間整潔乾淨。淺藍色桌布白色木藝床,床上四件套是淺色,被子柔軟蓬鬆。床頭櫃上擺著一盞小小的兔子夜燈,再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。
“我也不是非逼你結婚,只是覺得你的人生可以多一些選擇,一個人太孤獨。”林韻嘆口氣,道,“我這個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,往後你就是一個人。”
“現代醫學很發達,別多想,您能長命百歲。”孟庭深彷彿被關在罐頭盒子裡,他盡力掙脫,仍然無法斬斷原始羈絆,他被扼住了喉嚨,喘不過氣,“人本身就是獨立個體,孤獨才是常態。”
“聽說南柯談戀愛了,這次很靠譜,八成能結婚。”林韻轉移了方向,開始拿沈沈南柯來攻擊他,“到時候我帶你去參加她的婚禮。”
孟庭深放下手裡的毛巾,聲音很沉,“我要工作了,最近公司事很多,很忙。您如果在那邊住的不舒服,我再給你買一套房子,您搬出來住吧。”
“沒有不舒服,我和鄰居們相處的非常愉快,我不是為了跟她攀比。”林韻提到鄰居,語調沒平時那麼溫柔了,“我只是想提醒你,結果固然重要,可過程才是人生真正的意義。什麼都去試一試,出錯了又有什麼關係呢?你看南柯多勇敢,什麼都不怕,錯了就重來,有什麼大不了?天會塌下來嗎?別太封閉自己,往外走一步,也許是世外桃源。”
“只會萬劫不復。”孟庭深說完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有歧義,附帶了一句,“我沒有其他的意思,我只是不喜歡脫軌的人生。脫離風險評估的意外並不美好,無盡的麻煩。”
“希望你的人生能按照你的計劃平穩推進吧,一輩子不出一點意外。兒子,你加油。”林韻結束通話了電話。
孟庭深垂眸鎖屏走出臥室,浴室裡有著水聲,他回頭看了眼,目光停住。
浴室是磨砂玻璃,溼了水後呈現半透明。水聲嘩嘩,她背對著門站在淋浴噴頭下洗澡,烏黑長髮披散在瘦薄脊背上,她面板白的有瑩光。孟庭深的目光往下,她的腰很細一隻手都能掐住,可她是蘊含力量的,並不被他所控,昨晚蛇一樣在他手心裡扭。
他喉結狠狠滾動,轉身大步走向客廳穿衣服。
沈南柯這個澡洗了一個小時,她聽到外面孟庭深不斷地接電話打電話,他的工作很忙。他不走,不知道在等什麼。等著羞辱她嗎?沈南柯絕不給他這個機會,她塗了五遍沐浴露,皮都快搓掉一層,孟庭深動身離開了。
入戶房門關上,客廳陷入寂靜,沈南柯關掉淋浴,穿上衣服走出浴室。客廳恢復整潔,孟庭深的東西全部帶走了。
沈南柯回到臥室,一頭扎到柔軟的被子裡,想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