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也算得上半個聰明人,一點就通,頷首道:“朕明白,自會還臣弟一個公道。”又似掏心挖肺似的說了無數好話,囑咐常昊王養好身子,好即日出戰平定叛亂。再三關照之後,才回宮去了。
我從屏風後頭走出,常昊王將虎符放在掌心把玩,一臉似笑非笑,抬眼與我對視,嘴角揚起深意。我朝他欠了欠身,道:“恭喜王爺,賀喜王爺!”
常昊王眉梢微揚,打趣著問:“哦,喜從何來?”
我道:“經此一事,大司馬在朝中地位將一落千丈,王爺就此立下赫赫軍功,又掃諸位王侯貴胄心口怨氣,其威望必將如水漲船高,往後朝野權傾,勢必無人所及,一人之下,萬萬人之上。”
常昊王眼角精光乍現,轉眼即逝,溫溫和和地笑了笑:“本王不過是食君俸祿,為君解憂罷了,從來不貪圖功祿,悅容言過了。”
是的,不貪圖功祿,貪圖的只是江山而已,猶記得他動情時曾對我說,將把整個天下送到我的面前。
我沒有戳破,笑吟吟地問了一句:“王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?”
常昊王問:“什麼話?”
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,“一人得道,雞犬升天。”
常昊王愣了半會,忽而捧腹大笑起來,“好吧,便遂了悅容的心,讓那兩隻整日圍在你身邊打轉的雞和犬隨本王一起昇天去吧。”
我掩嘴笑了笑,跟聰明人說話真是一點兒也不累。隨後嘟起嘴巴佯裝生氣,“不許你這樣說我的弟弟們。”
常昊王訝然咦了一聲,叫屈:“這不都是你自己說得嘛,我的好悅容。”
我被他逗得笑彎了腰。
真正的歡喜,卻是來自內心的盤算。
在劫天賜,姐姐必為你們鋪出一條錦繡前程!
翌日,皇都內呈現了一道奇觀,引來全城百姓圍觀。大司馬赤身胳膊從大司馬府出來,周身捆綁著粗繩,背上負著荊條,一路從大司馬府跪到常昊王府,口中喊道:“廣成昕居高自傲,為一己私氣罔顧國家利益,實屬不該,特來向常昊王請罪來了!”
常昊王從王府裡快速走出,將廣成昕攙扶起,感慨道:“大司馬,你這是何必,何必呢!來人,快給大司馬鬆綁!”後又將廣成昕熱情地迎進王府。
城中百姓無不誇讚常昊王心胸開闊,有王侯將相之風範。我在人群中掩嘴偷笑,這趙子都也真是一隻狐狸,不僅奸詐狡猾,還如同狐狸愛惜皮毛一般愛惜自己的名聲。這會兒他不僅整治廣成昕給自己出了口惡氣,還名利雙收,受萬民稱頌,也不枉費前段時日所受的委屈——或許這一切的一切,早在他的計劃之中。
我深深看了一眼廣成昕,頗為意外,是個出奇年輕的男人,不過三十出頭,橫眉星目,長得一臉正氣。可惜了,是個奸臣。
當晚宮中傳來聖旨,封楚在劫為左郎將,楚天賜為右郎將,即日起隨常昊王北上平亂。
楚幕北大喜,此刻能與常昊王親近,毋庸置疑是踏著青雲直上。想來楚家被先皇設計留在皇都已有二十餘年,名為皇恩榮寵,實為幽禁監視,一舉一動處處受到牽制。縱然楚幕北暗中招兵買馬,廣納食客,但長此下去,將與東瑜家臣日疏,他日亂世乍起,何以能與其他三家爭天下?今日既有此良機,藉助常昊王之口重回東瑜屬地便不無可能,楚幕北內心自然歡喜不已,遂偕同在劫和天賜前往祠堂叩拜先祖,望列祖列宗保佑子孫早立軍功。
第二日,我為在劫和天賜備好衣物,臨行前親自為他們著上鎧甲。雖然心知有常昊王那百萬雄師在,此番平亂必然大捷,但戰場無常,還是忍不住為弟弟們擔憂,他們……還那麼小,都是第一次上戰場啊!再三囑託,小心小心,說著說著,眼淚潸然落下,三人全都紅了眼,抱作一團不住抽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