惋惜,咂嘴搖頭,“可惜了可惜了,手一歪,彈錯了。”
邵思昌等他說完,這才拱手行禮:“邵思昌攜犬子邵安,來給陛下問安。”
世帝微微挑眉。
他彎腰撿起地上的花,拿在手中轉了兩下,有些好奇反問:“問安?”
那股上位者的威嚴撲面而來,邵思昌身旁的邵安,頓覺後背一涼,他把腰彎得更低了。
世帝瞧著兩人誰也不說話,邵思昌還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,隨手把那朵花扔在一旁的茶盞裡。
“哎呀……”他話音沉了幾分,“朕還以為邵候是因為沒收到巴中那邊的回信,自知在劫難逃,所以帶著新科狀元來這,向朕討要個保命的法子?”
話音剛落,邵思昌當即跪下,邵安也緊隨其後。
“這怎麼剛說了一句話,人就跪下了呢?”世帝旋身坐在一旁榻上,抬手招呼陳公公,“扶起來。”
他說得很用力:“邵侯爺乃是開國的忠臣,當時在那麼多恨不得瓜分了天下的人面前,主動放棄實權,朕那時雖然連太子都不是,但朕依然記得。”
陳公公扶起邵思昌,也只扶了邵思昌。
跪在一旁的邵安,頭皮收緊,額頭上微微滲出汗水來。
他甚至無心聽後面世帝到底說了什麼。
曾經過往一段段閃在他面前。
每當他帶著李念出去闖禍了,邵思昌入宮聽訓後回來,次次臉色都極為蒼白。
那股蒼白不是怒、不是怕,倒像是看到了什麼邪乎玩意,受了幾分刺激。
當時邵安不懂,現在他終於明白了。
帝王威嚴加上一股掩蓋不住的瘋子氣息,以最明媚和煦的面容說最血腥的話,確實太刺激。
“這事情辦的,朕也沒辦法啊。”世帝語重心長寬慰邵思昌,“不過就是誅九族嘛,也沒什麼大不了。”
邵思昌臉都白完了,他被陳公公架著,半晌才擠出句話來:“老臣冤枉啊。”
世帝點頭:“朕當然知道你冤枉,你一門心思都在書畫花鳥上,你那倆兒子,一個埋著頭在門下省,也不結交權貴,另一個……”
他目光挪到邵安頭頂,吭哧一聲笑了:“另一個貪玩了二十年,雖然是有點膽識,敢覬覦朕的姐姐,還藏拙十年,搞了個一鳴驚人,但這謀逆的事,那也不是投壺喝酒就能弄成的。”
邵思昌嘴巴一張一合。
寥寥幾句話,世帝說完了他該說的求情詞,這一下他沒話可說了。
“您都知道您還……”他抿嘴,收了尾音。
反倒是世帝,歪頭看著他,忽然“哈哈哈”笑出聲來。
他上前兩步,拍拍邵思昌的肩膀,再拍拍邵安,一連說了幾個“別怕”。
之後一轉身,走回桌案後面,饒有興致的看著邵思昌:“朕有個提議,你聽了,可保自己無憂。你不聽,沈謙回來之後,謀逆的罪名你逃不了。就算李念會想辦法證你們一家清白,但她畢竟是女子,迴天無力。”
他兩手架在桌上,笑眯眯問:“聽還是不聽啊?”
這種選擇就是耍流氓,和沒有選擇一樣。
邵思昌連連拱手跪下,磕頭道:“臣,聽憑陛下吩咐。”
“嗯。”世帝很滿意地點頭,“也不難。”
他微微一笑:“你呢,削爵減俸,以後就在家給你兒子噹噹智囊。”
“至於邵安。”世帝看著他的背影,“抬起頭來。”
邵安手指緩緩用力,抬起蒼白的面龐,自下而上望著世帝。
二十出頭的皇帝,此時依舊面帶笑容,只是那笑意如雪,寒涼透骨。
他手指指著邵安眉心,笑眯眯道:“朕讓你去吏部,你就好好從吏部開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