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已經下葬,尤寒玉也被他的徒弟們領走。
這一月過去,殺人的兇案再無新線索,青州城裡討論的聲音也淡了。
彷彿那場大雨把一切都帶走,連帶著人們對於那案子恐怖的記憶,一同衝進了滾滾江水中。
她百無聊賴,又不好插手公事,便躺在搖椅上細細琢磨之後施粥的事。
青州商會會長仲康順來拜訪時,晌午剛過,院子裡月季花向陽而放。
他命人抬過來六箱伴手禮,吃穿用度一應俱全。
“施粥這事情,每年都是由我們商會來做,沒想到今年能由兩位大人牽頭,蓬蓽生輝啊!”
仲康順肚子胖,笑聲十分渾厚,臉上橫肉堆著,起了些褶子。
他站在院子裡,抬頭瞧見一身男裝的李念時,眼睛都要笑成彎月,忙兩手行揖禮,深深彎腰:“略備薄禮,是在下的一點心意。”
李念瞧著院子裡六隻大箱子,還沒開口,就聽沈行之冷聲道:“人留下,箱子抬回去。”
“那怎麼行?”仲康順連忙擺手,像是唱戲的一樣,表情大開大合,指著沈行之右手上的鏈子,“這玄鐵鏈子纏著,穿衣脫衣入廁沐浴多有不便,二位身子矜貴,平白吃這苦作甚?”
那樣子,不去唱戲是虧了。
李念其實也覺得不妥,但她也覺得仲康順的話在理。
先前以為這鏈子最多一月可解,現在估計還要再綁她兩三個月,算一算,那就入了夏。
春天還容易隱藏,到了夏天,天熱難耐,眼下的衣裳是穿不成了。
是得早作打算。
“還是留下吧。”她試探性道,“眼瞅天要熱了,多幾身換洗的也重要。”
沈行之側身看著她,本想說京察職責在身,再加世帝已經催促離開,收六箱子“薄禮”不合時宜。
但看李念額角已經有些發汗,想到這兩日天氣已經轉暖,若是不準備衣裳確實不妥。
他垂眸思量片刻,點頭:“既如此,就留下吧。”
仲康順登時喜笑顏開,他眉眼望向李念,寬袖遮擋下的大拇指按捺不住,蹭一下豎起來。
李念無語,裝沒看見,側身迎著他往屋裡走:“仲先生裡面請,兄長公事繁忙,施粥細節你與我詳談便是。”
仲康順樂呵呵上前,兩手一振,自袖兜裡拿出半塊魚形玉佩掂量在手裡。
他攤著手,什麼也沒說。
李念瞧著那塊玉佩,淡黃色的流蘇飄蕩著。
她沉默片刻,趁著沈行之邁過門檻時,才將玉佩接過,揣回身上。
“邵安到底去哪了?”
她小聲問。
仲康順“嗨呀”一聲,壓著聲音說:“您做夢都想不到,他參加今年的科舉去了。”
李念前行的腳步頓了下。
大魏科舉制度沿用前朝制式,一年考一次,大多安排在五月前後。
她低頭心中默默算來,如今四月已經快要過半,從青州趕回去也需要半月路程。
“他來得及啊?”
仲康順嘴角帶笑,抬手當著湊近了些道:“聽說是楚陽郡公出手,專門給他留了個位置,還薦給他一名精通時務策的大儒做先生。”
李念聽罷,眉頭更緊了。
她追問:“楚陽郡公幫他幹什麼?他們倆什麼時候扯上關係了?”
這一問,把仲康順給難住了。
他看看沈謙那裝聾作啞的樣子,再看看李念,片刻後道:“這誰知道啊,興許楚陽郡公他就好這一口呢!”
“不可能。”李念沒動,她搖頭,“楚陽郡公就算瘋了,那看上的也是邵侯爺,再不濟,也是侯府世子,怎麼也輪不上他。”
這話太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