業的宮牆內,對女子而言又意味著什麼。
越是高位者的家眷,越是非一般的牢籠。
反而如她這般肆意灑脫,能笑得那般隨性的姑娘,如果能徹底遠離宮牆,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
李念是不幸的,生於皇族,血液裡流淌著皇族的血,吃百姓的,喝百姓的,就得承擔民生疾苦,聯姻外嫁的使命。
但她又是幸運的。
她一生都不會知道什麼叫“窮苦”,就算聽到沈行之價值五百兩白銀時,居然也不為所動。
她不會缺錢,甚至對錢沒有概念,僅僅這一條,就已經生在普通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巔峰。
再加上她還有個真正對她好的弟弟,就算出了宮牆,也會想方設法保障她日後生存無憂。
如今既然有這個機會,她又想走,那便走吧。
邵安沉默了。
他看不出沈謙的想法,讀不出他的真心。
但他又比誰都知道,解鈴還須繫鈴人。
李念不是沒掙扎著退婚過,只是退不掉。
如今若沈謙願意,以他楚陽郡公的身份,再加上些計謀,興許能多些把握。
雨漸漸大起來,從屋簷上滴落,敲打在青石板上,叮噹作響。
朦朧的水霧籠罩著整間院子,月季花新長出的嫩芽被打落不少。
他最終,抿著嘴,手攥得很緊,低沉道:“說吧,你要我做什麼。”
沈謙注視著他,眼眸微微眯起。
他心道,邵侯的二公子果然不行,絕對不是能將李念託付給他的良人。
他想不到沈謙為什麼不能退婚,也想不明白世帝為什麼賜婚。
只徒然地認為只要李念出了宮牆,一切都有解決的方法,這是愚蠢。
在皇族身邊愚蠢,是極其危險的。
李念醒來時,雨已經停了,天青色的雲已經散開,金燦燦的光落在院子裡。
邵安依然還在,他低著頭細細琢磨那鏈子,似乎沒察覺到李念醒來,沉著聲音說:“那地方,從這裡出發,往來最少需要倆月。我去探個路拉個關係什麼的倒是小事,大麻煩則是那青州知州,你得先擺平他才行。”
說到這,他抬起頭,忽然看到李念已經醒了,便咧嘴一笑:“念哥,醒了?”
李念揉揉眼睛。
邵安起身,從一旁拿過引枕,墊在她身後。
她手撐著躺椅,身下椅子微微搖晃,鎖鏈嘩啦啦響起來。
李念循聲望去,就見書案後,一縷青煙直上,沈行之正低頭不知在看什麼。
這般場面,李念還以為自己看錯了。
她蹙眉,扯住邵安的手臂,低聲問:“你把他打服了?”
邵安無語:“我又不是毛頭小子,一言不合就拳頭說話的?”
李念目光赤裸裸看著他:“難道還不算是?”
邵安沉默了,想解釋,可一回憶自己曾經的斑斑劣跡,好像確實也難以自證。
他“哎呀”一聲,蹲在李念身邊,拍著胸脯:“沒事,我和他達成了共識,咱們現在,先把青州這鬼扯的案子破了,明日先去鐵匠鋪,看看這東西能直接砍斷不能,若不行,再去江湖上最有名的天機城,找機關門給你們解鏈子去。”
李念有些迷糊,回眸看看沈行之,詫異問:“……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?能把好生生的人變成這模樣的?”